若不是宋谏之提醒,撄宁完全把自己还穿着朝见宫服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真要出现在酒楼,瞩目程度大约跟五公主那顶长牙五爪的头冠差不多。

    可她又实在不想浪费时间回府,这顿饭没吃到肚子里,总觉得不踏实。

    最后是临时找了家成衣铺子,撄宁试探着问了一句,宋谏之连眼皮子都没掀一下,明摆着是任她折腾。

    虽然不知道这人哪儿根筋搭错了,这般好说话,但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撄宁喜滋滋的去成衣铺子换衣裳,宋谏之则留在马车上,手上掐了个牙白蜀绣的香囊。

    十一掀开帘子,压低声音道:“王爷,那人还在跟着。”

    “不必管,”宋谏之睁开眼,余光扫过轿帘外的熙攘人群,他的眸子极亮,似白月,瞧得人心口发凉:“还不知道是谁的人,随他们跟。”

    “要不要奴才去提醒一下王妃?”十一犹豫道。

    他们一行人刚走出东直门,上马车之前,晋王便不动声色的瞥了他一眼。

    十一自幼跟在晋王身边,不用只言片语便能理解主子的意思,一路上小心端量着,后头果然跟了个尾巴。

    可王妃显然是没察觉的。

    “不用,她满脑袋都被零嘴吃食填满了,哪有空来寻思这个?”宋谏之冷笑道。

    见状,十一也不多言,颔首退出了车轿。

    外头露进来的一线光复被遮住,宋谏之垂下眼,拇指搓了搓手上的香囊。

    他把玩的香囊是方才从撄宁身上摘的。

    他摘得从容,少女却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模样,满脸不舍地盯着香囊看,最后也不知是招福徕说服了她,还是迫于自己的威势,没敢吭声。

    这东西叫作香囊,实际上就是个牙白蜀绣的锦囊皮子,锦囊里面没添香粉。是撄宁便拿柑橘和梅皮磨粉过筛,在庭院晾了半月得来的。

    现下掐在手里,鼻息间皆是淡淡的橘香。宋谏之轻笑一声,这小孬种有点心思都花在吃上了,头一回壮着胆子跟他提要求,也是为了个吃。

    他想起少时在北山见过的一只白狐,那白狐皮毛油亮生得极好,在偌大的北山也算是不可多得的完美猎物。

    他撞见白狐时,小东西正在进食,爪下摁着只山雀。它也是蠢,翻来覆去的不知道怎么下嘴才好,又没折断山雀的翅膀,一不留神叫那山雀跑了。

    宋谏之身影掩在树丛间,白狐没发觉有人,一双小圆眼呆愣愣的,在原地蹲了好一会,耷拉着脑壳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直到一支箭射到它腹下草丛,才知道直棱着耳朵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