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卿来奚府已然半月有余。

    近来奚府诸事顺畅,女眷们商议着,要去远郊寺庙还原祈福。

    “见过母亲。”

    念卿抬眼之间,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只见谢伶身着烟柳色窄褃小袄,芙蓉月华裙将整个人的气色都提了几分,再无前些日子肃杀荒凉之态。腰间带着金丝八宝玉坠,身段娇美,虽说年岁渐长,风韵未减分毫。

    就连上朝的奚有光路过,也不由移不开眼。

    “今日可是要去祈福?”

    谢伶淡淡道:“正是。”

    奚有光雀跃的神色被面前可人的美妻一晃:“今日听闻周围县城贼寇流窜,许是前朝残臣余孽,虽说他们不敢来京城闹事,可毕竟是远郊,夫人还是小心些为好。”

    谢伶缓缓点头,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高贵道:“多谢老爷记挂。”

    那声音不近不远,虽听着平易近人,却也带着几分凉薄。

    自那夜后,谢伶又恢复从前宁静淡泊的模样,手上那串佛珠早重新被串在一起,她只轻轻一抬眉,轻蔑瞥了一眼满院子胭脂俗粉,不动声色朝奚念卿摆摆手,示意她跟着丫鬟云荷好好打扮一番。

    再次出来之时,奚念卿站在谢伶身边,引得众人瞠目结舌。

    那赵姨娘抢先几步走过来,对着奚念卿上下一阵打量,不由开口称赞道:“夫人真是好眼光,卿小姐如此一打扮,倒真像您嫡亲的女儿。”

    这位赵姨娘也没什么儿女,前些年灾荒,被娘家卖来抵债,进门之时为向夫人表明衷心,直接将一碗红花汤灌下,在奚府这么多再,只图个潇洒快活。

    奚念卿倒是很欣赏这样拎得清的人,世间万物皆有满足,唯独人心没有,如若能从一开始就不计较得失,必然能置身事外,活得安稳舒坦。

    奚念卿朝那位姓赵的姨娘微微一笑:“谢过姨娘。”

    赵姨娘那张脸灿烂如花朵一般,跟着谢伶的脚步转眼上了车轿。剩下那位姓秦的姨娘没多说什么,只朝着奚念卿的方向瞅了一眼,也忙不迭上了轿。

    然那赵姨娘那话音未落,便听旁边一人怨气已然快撒在天上:“还什么嫡出的小姐?左不过是父亲可怜你,养在夫人院儿里,打扮得花枝招展,必定是没安什么好心。”

    念卿也不恼,欠欠身子:“妹妹说的是,可这身衣服原是夫人挑拣出来赏赐我的,妹妹这样说,倒是让夫人寒心。”

    念薇想起那不声不响的夫人,像是猫避鼠一般心头一怔,偏生父亲只对那活佛一般淡然的夫人好。

    怒气收敛了几分,只见奚念薇一皱眉:“你别以为搬出夫人来就能吓着我,横竖不都是父亲的女儿,凭什么你一回来便是穿金带银?”

    奚念卿知道她有意激将,没有理睬,径直走向身旁那架车辇。

    方才在院中尚不明显,如今到了车辇之中,念薇身上的香气却尤突出,窗外那一缕幽香,相比就是她身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