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那是姐姐无比珍爱的东西。却没想到,可以让她动摇成这样。

    等到白鸟收敛好情绪,擦了眼泪,朱砂才敢轻轻问:“姐姐,那是什么花?”

    “我不知道……”白鸟哑着声音说:“但是,它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我给它取了一个名字,‘盼归’。我等了它一千年了……”

    “……姐姐,是希望什么人能够回来吗?”他斟酌着用词问。

    白鸟却摇头,“那人曾和我说,等花开了,他就会回来。可有时候你其实心里明白,有些人一旦离你而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将少年抱紧了些,下巴搭在他肩上,“但是这株花很漂亮,不是吗?”

    少年点点头,却没有转头去看,眸子往下,把女人长长的睫毛收入眼底,低喃道:“很漂亮。”他想,他的姐姐果然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东西。

    白鸟的意识在这时突然回笼,她没有在做梦。

    她在月邙山,怀里是还活着的朱砂,连眼前那株盼归花,都是真实存在的。真实得恍如隔世。

    白鸟呼吸一窒,不管不顾地扑上前,手顿了一下,颤巍巍地伸过去,触摸到了微凉的花瓣,是真的,这不是梦。

    本该在叶薰儿袭来的那天,被她乱剑拦腰斩断的花,还完整的在这里。

    她视野又模糊了,她那时的预感果然是对的。

    师父没有回来,他爱上了一个人类,人类的寿命太短,他在无尽的轮回中,寻找着她的下一世,再下一世,哪怕这朵花已经盛开,他也不会回来了。他死了。

    “师父……”随着这句破碎的声音,周围景色化作了一片漆黑。刚才还在那里的朱砂也消失不见。

    她的身体像被什么束缚住,动弹不得。只能听见前方传来“嗒嗒,嗒嗒”的规律脚步声。

    面容模糊少年自黑暗中向她走来,停在那株白花前。白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喊道:“不,不要……”

    少年充耳不闻,弯腰,向那朵花伸出了手。

    “不要,不要拿走它……”白鸟慌了,哑着声音喊道,“那是他留给我的……最后的东西了……求你……求求你不要!”

    可任凭她如何哀求,少年的手坚定不移,毫无留情地将那株花从她手里夺走了。

    又一次。

    他再没回头看匍匐在地,冲自己伸手乞求的女人,消失在黑暗之中。

    然后,白鸟的梦,就在此处结束了。

    战船在江上畅通无阻,朱砂从梦中出来时,迎面吹来的江风惹得他微微眯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