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怀袖.康熙话未说完.忍不住轻叹.

    孝庄道:"李太医将怀袖的病跟我讲了.这丫头心思忒细腻.别说你.就连我.有时候也琢磨不透她的心思."

    康熙疑惑道:"眼下宫内无人不知朕对她动情.又有谁敢欺凌她.我却想不明白.她究竟为何仍郁郁寡欢."

    孝庄听了康熙这番话.忍不住笑道:"皇上这是关心则乱.你只知面上如此.却不知但凡入了后宫的女子.哪一个不是仰仗着你的宠幸与名分.才得一时安心.如今怀丫头已入宫一年.却只是个公主师.与各宫妃嫔主子相比.她身份自然就显得卑微了些."

    康熙听完孝庄这番话.心中顿时颖悟.却又道:"我既然对她有心.给她个妃嫔的名分岂不容易.只是我觉着她在我面前.有的只是尊重.却丝毫瞧不出半分儿女情分."

    孝庄闻听.略想了想道:"或许是怀丫头性情内敛的缘故……"

    康熙闻言.轻轻摇头道:"我觉着不似这么简单……"

    康熙在孝庄处喝了一会子茶.原本今日心情不悦不想看折子.但心中始终惦记朝政.终究还是动身去了南书房.

    送走了康熙.苏麻喇姑转回來.顺带给孝庄带进來一壶新沏的杭白菊花茶.

    苏麻喇姑将钧窑雕花提梁壶放在孝庄暖炕的小檀木桌上.见孝庄隔窗望着庭院中的梅花若有所思.

    苏麻喇姑浅笑问道:"老祖宗是想折那院子里的梅花插瓶么."

    孝庄沉吟道:"花开堪折直须折.哪个待字闺中的女儿不期待遇见那个懂得惜花之人呢."

    苏麻喇姑听见孝庄如此说.知道她是暗喻怀袖.悄然垂下眼帘.默不作声地将幽香的花茶缓缓注入彩釉杯盏中.

    孝庄被清泠的茶汤声换回了思绪.忍不住轻声叹息.抬眼望向苏麻喇姑道:"我是不是今日跟皇上说的那番话太过武断了."

    苏麻喇姑浅笑道:"老祖宗说的是人之常情."

    孝庄却轻声叹息道:"话虽在情理之中.但情理却未必能解得对怀袖那丫头的心思.她的心思莫说皇上.就连我.似也从未想明白过……"

    孝庄端起杯盏浅呷了一口茶汁.忍不住叹道:"说实话.我觉着怀丫头心里.似乎并沒有皇上.这一点打她入宫时候我就瞧出來了.她不但心里沒有.还似怕被选入后宫似得.就连后來皇上待她那样好了.她也依然如故.怀丫头的心思太过聪颖细腻.女人太聪明了.往往太过累心."

    苏麻喇姑始终只在旁边默默听着.安静地为孝庄侍茶.听至最后一句.苏麻喇姑也牵起心底对怀袖的怜惜.

    怀袖的一切症候.却是皆源自过于劳心伤神.

    转眼.腊月二十三小年已过.俗语讲: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拉门叫狗.

    怀袖这一病.便又在床上躺了个把月.冬日已是极寒时候.也几近年根.

    这一日.怀袖斜倚在书房内的软榻上无聊.更命翦月将鹩哥的脚环放开.

    那鸟儿刚被放开.便飞至怀袖的榻前.落在镂空掐金丝的紫檀榻沿上.从怀袖手中啄取碎玉米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