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父亲,太守来了。”

    快近书房时,程武就高声的叫喊了起来,显然,心中颇为欣喜。

    就听书房传出一摆放竹简之声,随后房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露出一位身高八尺有余的中年人,正是程武父亲——程昱,微笑着对着张飞礼道:“拜见张太守。”

    张飞赶紧上前扶起,说道:“飞乃晚生后辈,怎可劳伯父出门迎接?”

    程昱收回自己的手臂,遥遥看向洛阳方向,淡淡的说道:“权耳。”说完,就自顾自的回到了书房,拿起案几上的竹简,又慢慢的品味了起来。

    霎时,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张飞愣在书房外,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尴尬不已。

    同样尴尬的,还有程武,他也搞不明白父亲怎么对自己的主公怎么这么冷淡,难道自己又做错了?而且,此刻的他也没时间多想,慌忙对着张飞说道:“还请主公勿怪,家父性格历来如此。”

    “无妨。”张飞僵硬的笑了笑,还是随着程武进入了书房。

    踏过门框,顿时一股墨香扑面而来,环顾左右,尽皆摆满了竹简,而程昱,正跪坐于书架下的案几边,面带微笑的看着一卷书。

    见此,张飞也不好开口,只得随着程武的安排,跪坐于一旁。而程武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心情忐忑的侍立在张飞身侧。

    小半个时辰过去,程昱这才将书卷看完,放置在案几上,抬起头来看到张飞,似是有意又似无意的说道:“张太守还未离去么?”

    听到这话,张飞心中最后一丝怒气和不耐顿时消失无踪。在这落针可闻的书房里待了小半个时辰,张飞突然发现自己的少了些浮躁,多了些沉稳,平心静气下来后,很轻易便洞悉了程武的父亲的用意。

    张飞站起身来,对着程昱躬身拜道:“张飞多谢伯父教诲。”

    “呵呵!”程昱抚须笑了笑,说道:“张太守过谦了,只是陪着我这老人家看了一会儿书,谈何教诲。”

    张飞却是真心尊敬程昱,很是严肃的说道:“张飞往日做事多有浮躁,有些急功近利,有些想当然,更是妄想一步登天,诸事随心所欲。”

    “无顾虑时,还可放手一搏,而颇有家资、权力之后,却左顾右盼,逢大事更是优柔寡断,左思右想,不敢一言而决。而决定之后,却又妄自菲薄,缺乏自信,更舍去了一身霸气,丢掉那……天下舍我其谁气势。”

    程昱站起身来,走到张飞身前,躬身礼道:“东阿程昱程仲德,拜见张太守。”

    程武?程昱?张飞顿时恍然大悟,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对程武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了。慌忙将程昱扶了起来,有些激动的说道:“先生大才,飞怎可受此大礼。”也不叫伯父了,以免攀亲之嫌。

    “武儿,还不快去收拾大厅,再将老夫的香茗拿出来,款待张太守。”

    “哦,好!”程武这才醒悟过来,父亲和主公“握手言欢”了。

    轻轻的喝了一口茶,张飞顿觉全身舒爽无比,精神也更甚往昔。来到东汉末年近两年,他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东西。

    见张飞喝下一口后一脸满足之色,程昱也不禁对张飞更有了一些好感。此茶本为乡间农人解渴之用,大富之家皆谓此乃粗鄙之物,然他在少时游历益州、荆州见到此物之时,却是异常欣喜,这才每年托人从南方捎带回来,只是却鲜有人愿与他品茗阅卷,常谓之憾事,而今日难免生出知己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