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仙似笑非笑:“大人可曾听过一句谚语叫此地无银”。

    艹,常宇佯怒,抬腿给了他一脚,李慕仙侧身躲开,小跑着溜了:“堂上案子上有几份公文,大人若还有力气的话不妨去看看”。

    按习俗新娘子应早早起来伺候新郎官和公婆,不过眼下没公婆要伺候而且常宇心疼章碧云昨晚一夜一百单八式便让她好生休息,说了句咱家没那么多破规矩。

    于是章碧云安心的继续睡,他则起来独自吃早饭在堂上翻看文书,都是锦衣卫和番子送来的各种密报,郑芝龙这时进来辞别,常宇也并未挽留将其送至运河码头,只说了句:“再会”。

    天下风云际会,朝廷和大贼寇李自成谈和的消息终于天下尽知了,成为当下头条热搜,上至朝堂下至走卒无不谈论此事,而本该在这场漩涡里兴风作浪的大太监却如同消失一般,在京城一言不发,谁也不曾想到他此时在徐州城正享受他的婚假,每日同章碧云你侬我侬,每日除了看公文密信之外,闲来闺房云雨又或出城游山游湖尽享人伦。

    一晃半个月,常宇终将离去。

    章碧云虽依依不舍,但亦知不可留,男儿志在四方打天下天天窝在婆娘裙下算怎么回事,作为一个将军夫人她有这方面的觉悟,可虽说如此亦难免梨花带雨,常宇安抚,朝廷正与贼谈和,局势变幻莫测,其为将当回军中听令行事,待此事了却再回家探亲,若章碧云在徐州城无聊亦可北上京城或者去南京,咱常家家大业大的到处都是房产,喜欢哪儿就在哪儿住下。

    高杰夫妇送常宇至城外:“朝堂上的事俺一个粗人把握不透,能和终归是好的,不和的话咱就打,打仗这事俺可谁也不怵特别是对他”高杰说这话的时一会儿瞧着常宇一会儿瞧着邢夫人,又道:“家里头你尽管放心,徐州城内没人敢动老子,自然也每人敢打弟媳妇的主意”

    “十之八九都会和,往后便是同殿为臣了”常宇微微一笑,高杰脸色有些不自然,常宇又道:“碰到面的几率很小的,便是碰上又如何,我兄对他无所亏欠”

    高杰还是阴着脸:“总归有些难堪……”

    “兄长觉得即便和了,那厮会过来面圣么,他敢么?”常宇嘿了一声,高杰一怔随即苦笑点点头:“怕是他有天大胆子也不敢过来”。

    又说了会话,常宇辞别,高杰夫妇执意要送其到运河码头,被常宇一句话便给劝返了:“又不回京城,又不乘船,去运河作甚”。

    不回京,是要去哪里,高杰有点蒙,但也没问,他即便是个粗人,但也知道有些人不知道最好,不要好奇,不该问也别张嘴。东厂太监要去哪里,干什么,事关机密不足为外人道也。

    把兄弟也不行。

    三日后,兖州府济宁州鱼台县境内,一辆马车在紧邻运河西畔的官道上缓缓而行,陈王庭背刀骑马和几个随从在马车后边跟着,抬头望着天空乌云密布,眼瞅着就要下雨了,且看来雨势应该不小,便四下张望看近处有没有避雨之地,入眼之处皆荒野密林并无村舍,便对旁边的素净道,怕是要淋个落汤鸡了。

    相对其他人,素净对陈王庭还是稍有敬意的:“江湖人,日晒雨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着朝远处运河畔瞧了一眼:“那里有个棚子,咱们去看看”说话间,天空已经开始落雨众人急忙快马加鞭奔去。

    运河边有个凉棚,破破烂烂倒挺宽敞,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搭了个野棚子也不知是何作用,或许是路边废弃的茶棚吧,雨渐大众人急着避雨倒也没多猜测,急急忙忙进了草棚,却发现里头已有人了。

    那人头戴斗笠看不清摸样,坐在角落的一个三脚破桌子边,屁股下的凳子也是三条腿见众人进来头也不抬一下。

    “嘿,这雨要是下一会儿倒好,若是下的没玩没了,那今儿可惨咯”众人将马车拴在草棚边,嘴里便唠叨着这天气。

    陈王庭抖了抖身上的雨珠看了一眼那斗笠汉子给旁边素净使了个眼神,这时青衣从马车里走下来,站在草棚门口并未进来,外边大雨滂沱竟无雨水湿衣,那斗笠人看了她一眼目光便盯着那马车一动不动。

    “一个人,是不是有点太托大了”素净手握剑柄盯着那斗笠人冷冷道,旁边随从一听,顿时警惕起来,纷纷伸手拔刀奔到棚外警戒。

    “这位小师太在说什么,俺不过一个路过避雨的行人罢了,听不懂小师父的话”。斗笠人头也不抬,轻声说道,草棚门口的青衣依然望着外边磅礴大雨头也不回。

    是么,素净冷笑,缓缓拔出长剑朝那人的斗笠伸了过去,剑尖刚触那人斗笠,便见他闪电出手夹住素净的剑尖,缓缓抬起头,眼神如刀:“这是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