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科学家争先恐后的要给云知当老师,当真是伯昀始料未及的,他心道:大家如此积极,一是不愿我同沈教授闹矛盾,二是冲着那句满分生了惜才之心,莫非他方才故意使云知难堪,俱是为促成此事做的铺垫?

    念头一起,又立刻否决:他与五妹妹并非旧识,何必如此费心?

    他笑道:“诸位有这番心,伯昀先行谢过,只是到时我妹妹少不得会来我们实验室叨扰,不知沈教授会不会介意?”

    *****

    云知抱着外套在门口吹了好一阵儿穿堂风,估摸着楼上应该开始胡吃海喝的聊天侃地了,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绝不能露出懊丧的神气,再次爬上楼梯,想着打完招呼之后就找个理由先回家去。不料刚踱到门边,就听到沈一拂的声音传出来:“只要你们不押着我去教林小姐的功课,其他的,我有什么可介意的?”

    这是句聪明人开的玩笑话,既拉近了与新同事之间的距离,又等同默许此事,偏偏落在不知前因后果的云知耳里,尤为刺耳——姓沈的当着她的面给她难堪还不够,竟然还背着拿她来调侃了?伯昀笑说:“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教学)经验不足,云知反而需要沈教授这样的人来教教理(科)呢。”

    “……”

    怎么连大哥也……

    哪个要这种言而无信、抛弃妻子的人来教自己道理的?

    好不容易才按捺下来的气再度涌上来,她凭着想象胡乱猜他后来又说了些什么,越想越多,越想越气,若眼神有实质,只怕沈一拂此刻已被洞穿成马蜂窝。

    “劳驾……”

    伙计从后边端着满满两大托盘站在她身后,云知侧过身,见那瓶红酒摇摇欲坠的,眼疾手快接住,这伙计没前头那个手脚麻利,先匆忙道了声谢,再将其他菜品端进包厢中。

    她没有第一时间跟进去,视线不自觉地看向身旁的酱料摆放架,听到里头酒桌再次传出笑声,持酒瓶的双手鬼使神差地松开一只,拎起一瓶不知是醋还是油的,对着瓶口一倾。

    只倒了一点点,她飞快把调味瓶放回去,正好伙计摆完盘,出来看她干站着,又顺手接过酒瓶,重新去为客人一一斟酒。

    等人离开,她若无其事的步入屋中,夏尔迫不及待地端起酒杯:“12年的玛歌山丘,正是葡萄园的丰收季,没想到能在中国喝到ChateauMargaux,真是太令人惊喜了!”

    沈一拂微微一笑:“喜欢就好。我对红酒了解不深,这是我外公的藏酒。”

    他又表达了两句初来乍到的词令,大家自是乐于捧场,夏尔在大家碰杯的时候迫不及待的先尝起来,只是这酒刚入口,神情立马不对了:“这……这酒好像有点酸……”

    书呆子乐了:“亏我还以为你是个行家,葡萄果本来就是酸的,哪有不酸的葡萄酒?”说着,仰头饮了一大口,但听“咕嘟”一声咽下去,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伯昀也没忍住,呛起了一阵咳,“确实是比寻常的葡萄酒酸……”

    酒加醋,能不酸吗?

    这样的恶作剧虽说远不能解气,但总能涮一涮姓沈的面子。

    云知低着脑袋悄摸摸抿起嘴角,强把笑意摁下去。

    她以为隐藏的很好,殊不知此时的细微表情好巧不巧地落入了沈一拂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