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终于接近了府城,不同于自己之前来到这里的景象,可以很明显地察觉到,府城的防备,严密许多,路上的行人,也稀疏不少。

    辰留县民变的消息,早在两日之前,就已经传达,但是,很多百姓并没有对此多么上心,大极王朝立国万载,强盛了千年,一个小小的叛乱而已,手到擒来,沿途欢笑之声,还是不时听见。

    百姓如此想,官府可不敢真的轻敌,早早安排军队镇压叛乱,然则军队人数上千,调度就成为了问题,手续不少。

    况且他们也并非人人备马,不似吴毅这样一小群人,个个有骏马在身,是以此刻吴毅已经到达府城,而天明时分遇上的那一队人,还未必看见辰留县城头嘞!

    远远地,吴毅就舍下马匹,步行靠近辰留县,既然准备负荆请罪,总得有个请罪的样子,驾马而来,这是准备做什么,要强行攻打府城吗?

    给别人台阶下,自己也好有台阶下。

    吴毅令左右展开辰留县县令发布的催粮文书,以及暗中与杨府等大族交易的凭证,还有一些县令亏欠杨府的欠条凭证。

    吴毅当先,十步三磕头,与他们一起,口中喊着“求陛下做主”,“惩治贪官”等口号。

    对,是请陛下做主,而不是请府尊做主,辰留县县令一面请皇上蠲免粮食,但是一面又厉行要百姓纳粮,欺上瞒下,这是欺君的大罪。

    拿住这一点,纵然自己此行有危险,但是也一定是通天的案子,在钦差到来之前,自己一定没有生命危险,至于皮肉之苦,就难免了。

    至于第二个口号,对,喊的是惩治贪官,给人的感觉,是辰留县县令没有被杀,吴毅不知道辰留县往府城通报消息时,县令死了没有,但是这样说,总是不会错的。

    数十人,如此做派,好奇之人围过来看,其中一些通晓大事的,好似遇上火一样,忙不迭地离去,只有一些平头老百姓,真的在一侧观看。

    “辰留县令,欺上瞒下,大逆不道。上违天恩,下负百姓,勾结劣绅,夺田抢粮,大兴牢狱,滥杀无辜……”一串朗朗上口的四字语句,将辰留县民变的经过,唱给了附近百姓。

    果不其然,很多百姓知道后,所谓兔死狐悲,纷纷对此表示同情,结果,人越来越多,聚合了有二三百人之多。

    不过,很快,城头守备见到异样,令兵丁查看,见此情形,知道局势失控,不敢自主,将看热闹的百姓驱赶殆尽,派出一支小队看着吴毅等人,不令异动。

    吴毅不睬这些兵丁,继续举着证据,高呼那些口号,要继续前进。

    领头的兵丁阻挡几次,不见成效,不由得虎目圆睁,拔出长剑来,指着吴毅道:“贼头巾,守备令你安分守己不听,杂家便是在此杀了你,也无妨!”

    吴毅丝毫不让,迎着刀口走了上去,一副不怕死的姿态,“贪官当道,污吏横行,你堂堂披甲之人,刀口不对这些人,竟然对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每月粮饷,尔有何面目领之!”

    洗筋伐髓之后,这具身躯,不仅仅是打人痛,嗓门也大,中气十足,声如震雷,一时间竟然喝退了那兵丁,那兵丁自觉羞恼,道:“大文巾,莫不是以为杂家真的不敢要你性命。”

    刀锋已经靠近脖颈,森森寒芒,令人汗毛竖起,吴毅轻蔑一笑,自胸口取出皇上回复辰留县县令的圣旨,大意就是赞赏辰留县县令体恤民情,能够为民请命。

    但是皇帝估计没有想到,他竟然赞赏了一个这样的祸害。

    “圣旨在此,辰留县令,罪大恶极,断无可恕!你若是胆敢砍下,便是形同犯上!”拿着鸡毛当令箭,吴毅也不与兵丁多言,继续自己的游行。

    那兵丁看着吴毅的背影,举起的长剑,震颤不已,最终还是不得已收回剑鞘之中,跟在吴毅身后,好似为吴毅护行一样,如此一来,远远观察的众多百姓,再次靠近,对此指指点点,纷纷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