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默回过神来,那人早已离开了宴席,刘默沉浸在巨大的恐惧之中,浑身都在颤抖着,额头上滚落着汗滴,双耳嗡嗡乱响,一旁的高佢执注意到了他的异常,赶紧询问道:“刘公,你可无碍?”

    刘默没有回话,心脏剧烈的跳动着,高佢执猛地推了他一把,他这次惊恐的站起身来,浑身颤抖着,慌乱的看向了高佢执,高佢执笑了笑,心里却是有些不屑,他说道:“刘公不必畏惧,那厮,只是有些疯痴,他绝不会去告发吾等...”

    “他...他...”

    “他叫于黎祀...唉...”高佢执摇着头,说道:“此人,原先是统领着高句丽最为好战的一个部落,本人也被誉为高句丽第一勇士,勇猛非常,后来,却是疯痴了...他有六个儿子,长子从马背摔下去死了,次子淹死,三子与四子被野兽叼去了...五子战死...最小的儿子,病死....”

    “从那之后,他便疯了,整日言语甚麽勿要行恶之类,还与那些贱民为伍,做些贱民才会做的事情,耕作,筑房,而汉贼前来的时候,他直接命令整个部落都不出战,最先投效了汉庭,那些叛徒们,都以他为首,贱民们也多听他的...”

    “不过,刘公不必担忧,这厮是绝对不敢与吾等为难的...他曾言语过,此生再不杀生,再不害人,听闻,他不吃肉食也有近十年...故而,刘公不必担忧,他也不会害我们的...”

    刘默一直都是在浑浑噩噩之中,度过了这次的宴席,其余人在言语甚麽,他大多也没有听清,只是茫然的点着头,直到宴席结束的时候,高佢执想要留他过夜,刘默还是告辞离去,走在路上,被冷风吹着,整个额头都犹如燃烧着的火炉一般,又伴随着阵阵的剧痛。

    他回到了驿站里,驿站的官吏看到刘默这般苍白的脸,也没有多问,连忙为他请来了医师,又安排他住下休歇,直到次日,刘默方才有些清醒,驿站官吏站在他的身边,看着刘默依旧苍白的脸色,问道:“刘公,可曾好了些?”

    刘默点了点头,问道:“昆梁县令是何人?”

    昆梁正是如今下高郡的治所县城。

    听到刘默这般询问,驿站官吏立刻回答道:“乃是朝中曹公之族亲,唤作曹仁...”

    “你让他前来见我...”

    驿站官吏领命而出,刘默便在此处等待着,不到一个时辰,驿站士卒便在门外叫道:“刘公,昆梁令曹君前来拜见...”

    “恩...让他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一位体型彪悍的壮汉,看着,与朝中那位黑矮的曹司农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他来到刘默的面前,朝着刘默便是大拜,说道:“昆梁令曹仁,拜见刘公!”

    刘默点点头,思索了片刻,方才问道:“于黎祀...你可知晓?”

    曹仁点着头,说道:“自然知晓...”

    “可能与我讲讲?”

    “此人是故高句丽部落大人,可是,却与众人不同,我为县令,赶来之时,那些旧贵族为非作歹,祸害百姓,还煽动他们,让他们与吾等为敌,还是这位于老出面,让百姓们各自回去,这些百姓,大多都愿意听他的,我也曾去过他的家...”

    “他过得很是勤俭,院落非常的破旧,仅有些存粮,据说,他在十年前,将所有的家产变卖,发给了这里的穷苦百姓,这人,虽是蛮夷...咳咳...”曹仁忽然意识到了不对,他连忙改口道:“他虽不知礼法,目不识丁,可也是下高郡为数不多的善人。”

    “如今,他便以农耕为生,自耕自足,在他的带动之下,昆梁县的百姓们也愿意听从我们的,这里也就成为两郡最为富裕的一个地区了...”

    “恩...你可知他家在何处?”

    曹仁点点头,又问道:“不知君问这些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