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渡本欲回“想”,却猝不及防瞥见谢镜辞看着他,露出一抹转瞬即逝、被极力克制的笑。

    笑意被察觉,她偏过脑袋轻咳一声。

    谢小姐对他,远远还没到“一见就笑”的地步,裴渡很有自知之明,呆了好一阵,才后知后觉抬起右手,摸上自己头顶。

    头发全炸了,像个被打劫过的鸡窝。

    他昨夜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后来起身打坐,是没来得及整理仪容的。

    裴渡:……

    他是傻子。他想死。他只希望谢小姐不要再看,也不要再笑他。

    谢镜辞抿唇藏起笑意,用余光不动声色地看他。

    在学宫里,如果她是刺头的代名词,裴小少爷就是矜持自制的化身,数年如一日地一丝不苟,每回见到他,都是一派霁月清风。

    他一定明白了惹她发笑的原因,表现出罕见的窘迫与怔忪,还用手摸了把头发。

    裴渡的发丝尽是沉郁漆黑,柔柔伏在头上,看上去手感十分不错,如今软绵绵地张牙舞爪,映在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上,如同覆在白玉旁的丝绸。

    那块白玉上还渗着浅浅的红。

    她又忍不住笑了。

    好呆。

    那个拿着剑打遍学宫无敌手的剑道之光,原来这么呆吗?

    等裴渡故作镇定地整理完毕,恰好临近巡街起始。

    街边早已聚集了数量众多的百姓,纷纷想要一睹元婴期大能的风采。谢小姐今日似乎格外多话,领着他走出客栈时,嘴里一直没停下。

    “我昨晚特意买了本《江屠传》,读下来觉得,这人还挺厉害的。”

    街道两旁全是人,谢镜辞一直往前走,直至来到一处池塘旁,围观群众才终于少了些。

    她望一眼长街尽头,没见到任何动静,于是耐心继续道:“江屠出身低微,只是个贫民家的小儿子,好在天赋异禀又能吃苦,一步步从武馆学徒往上爬,最终击败上一任城主,夺下芜城在内的数座城镇。”

    鬼域以武为尊,管它什么名誉地位,都得靠实力来抢。

    这也是江屠能如此肆无忌惮的原因。

    他本身实力超强,身居高位后的修炼资源又多不胜数,修为层层迈进,已然凌驾于众人之上。而自从付潮生刺杀落败后,这位城主更是在身边安排了三名元婴初期的高手,作为贴身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