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温热的暖流自她指尖显现,好似被牵引着的细腻丝线,从裴渡喉结穿过,试探性地渗入血脉。

    神识入体,她在探查伤情。

    可惜丝线刚刚入了皮肤,就为难停下——他筋脉尽碎,体内魔气混沌,倘若强行注入灵力,只会适得其反。

    这具身体已经废弱之至,连灵力都不被允许通过了。

    深夜的鬼冢四处风声呜咽,远处传来恶狼嚎叫,裹挟了团团簇簇的血气,预示着潜藏在黑暗里的危机。

    鬼门将开,不少宗门与家族汇聚此地,欲要前往鬼域寻获机缘。

    谢镜辞重伤初愈,定是在家族陪同下来到这里,无意间撞上他遭人羞辱的场面,顺手解围。

    偏偏被她见到那样不堪的一幕。

    裴渡咽下喉间腥甜,用力后退一些,避开她的触碰与视线:“谢小姐,鬼冢危机四伏,不宜久留。你若无事,不如自行离去,与同行之人汇合。”

    这是真心话。

    他修为尽失,谢镜辞应该只恢复了一半不到,倘若遇上实力强劲的魔物精怪,裴渡不但自身难保,还会拖累她。

    “自行离去?我要是走了,把你留在这里喂狼?”

    谢镜辞笑了:“再说,我独自来到这里,哪有什么同行之人。”

    谢家怎会让她单独前来。

    裴渡讶然抬头,与她四目相对。

    一个绝不可能成真的念头缓缓浮现,他短暂想起了它,在心里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然而在黯淡月光里,谢镜辞却朝他弯了弯眼睛。

    她的笑声慢慢悠悠,噙了显而易见的傲,裴渡听见她说:“我是专程来寻你的。”

    仅仅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就足够让他控制不住地心脏狂跳。

    他们二人虽然订了婚,却是出于父母之命,以及他隐而不表的一厢情愿。两人为数不多的几次碰面,都是在学宫里的比武台上。

    谢小姐并不喜欢他,每回相见都冷着脸,不曾对他笑过,裴渡亦是恪守礼法,不去逾矩侵扰。

    她怎会……专程来寻他?

    “之前那句‘郎君’,不过是玩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