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寺环境清幽,一草一木都极富禅意,如果不是下雨的话,赵宝瑶想,她一定会乐意在这庙内逛上一逛。

    也是家里呆腻了,出趟门新鲜的跟什么似的,虽说能活动范围比在家时还要小,可是陌生的环境到底给了她一些别样的乐趣,她现在最喜欢的,就是站在屋檐下,看着雨打芭蕉时迸溅的水珠,听沙沙的雨声。

    “这木槿花开得正好,”兴致起来时,赵宝瑶指着不远处盛开的紫花重瓣木槿道,“浓淡相宜,清雅脱俗,倒是别有一番风采。”

    拂柳:“姑娘若是喜欢,我这便叫人去采些来,这花开得倒也真是好,簪头发上定好看。”

    “你这人,真是没趣透了,”赵宝瑶睨了她一眼,“这儿可是佛门圣地,哪兴采花弄草的。”

    她明明是兴致来了想找人作诗论画而已,可惜拂柳这个憨丫头竟听不懂她的意思。

    罢了,赵宝瑶砸吧了一下嘴,谁让拂柳不喜读书呢,跟来的丫鬟们也是,或是闲聊,或是忙碌自己的活计,哪里有心思陪她附庸风雅呢。

    就连她也是如此,被拂柳这么一打岔,兴致没了也就懒得再舞文弄墨了,反正也没带笔墨纸砚还有琴,她干脆也不再提那些诗啊词的,只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向禅房内走去。

    “也别惦记那些木槿了,”赵宝瑶说,“这豆大的雨砸下来,明天也不知能剩几多花,天气不好,就都别出去了,咱们聊会儿天。”

    本来还想着去找宝珍聊天解闷,可眼见雨势越发大了,赵宝瑶索性也收了心思,只和随行的丫鬟婆子们做针线闲聊,倒也安适。

    这边岁月静好,住在赵宝瑶隔壁禅房的何慧欣却是心烦意乱。

    她过得不好。

    虽说在这武康侯府里吃穿待遇同以前一样,可何慧欣清楚的知晓她处境堪忧,一个进宫不成的没落世家女,哪还有什么好前程。

    家里一门心思想要她进宫博个前程,一点后路也没留,现在她落选了,被人看笑话也就罢了,她只当自己聋了也就挨过去了,可往后呢?她的亲事又该落向何方?

    何慧欣恨,恨自己生在没落世家,也恨自己体内只留着一半武将勋贵的血,以至于现在说亲时尴尬无比,世家嫌弃她母族没底蕴,嫌弃她体内留着粗鄙武将的血,武将勋贵忌惮她世家女身份不愿求娶——谁不知道当今圣上,最忌讳世家和武将勋贵联姻。

    家里是回不去了,何慧欣呆坐在窗前,听着窗外的雨声惆怅地想,何家早不比从前,更何况她们这一支血缘上也离嫡系甚远,指望何家能帮她寻门好亲事那纯粹是白日做梦。

    父亲更指望不上,她父亲就如同现在绝大部分世家子一般,追求风雅不擅政事,入仕十余年,官位只到知州,认识的也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世家子,要是把亲事交给他做主,她下场更是堪忧。

    为今之计,只有留在武康侯府,争取讨好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们,靠他们提携自己了。

    幸好,武康侯深得皇上器重……

    大雨也压不住的欢笑声不时传来,何慧欣缓缓地转过头来,侧耳倾听着隔壁时不时传来的笑声。

    嘴唇,不知不觉间被洁白的牙齿咬住,就在来自隔壁的一道悦耳的笑声传入耳中那一刻,贝齿不经意发力,霎时间,血腥气满溢在口腔内。

    “哎呀!”何慧欣痛呼一声,连忙用帕子捂住了嘴唇。

    “姑娘,您没事吧?”大丫鬟茉莉见状,连忙走到何慧欣跟前嘘寒问暖,“怎么这般不小心?我这就去找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