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野薰心情愉快的跳完一支舞,还没等她想好要不要继续再跳一支,室内乐队的演奏忽然完全停止了下来。不仅是远野薰与幸村精市,其余宾客们也茫然不知何事发生,纷纷左顾右盼亦或是轻声询问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集团古典音乐部的主观奥本海姆先生已经走上前台,接替了司仪的工作,向在场所有人表示,接下来弗朗茨·施泰因自愿为各位来宾演奏一曲,敬请大家坐下来聆听欣赏。

    他说话的同时,十数位穿着制服的服务生齐心协力的迅速清理出一片场地来,黑色烤漆的三角钢琴被放置在了奢华的波西米亚地毯中央,造型优雅精致的天鹅绒高背椅以钢琴为圆点中心,隔着一段距离环形摆放开来,很快就布置出一个独属于钢琴的舞台,充分说明客人们在这里支付的昂贵账单完全是值得的。

    这个布置特别的临时“舞台”让所有人都产生了一些戏剧性的联想,无他,实在是因为这个场景与意大利导演朱塞佩·托纳多雷执导的《海上钢琴师》中,主人公1900与黑人琴师斗琴的画面如出一辙。宾客们反应各异,但已经不少人已经在窃窃私语了。

    幸村精市听见有人骂了一声,低声道:“我真讨厌这个家伙,他简直无时无刻不以自我为中心,好像其他人都是合该围着恒星公转的行星,真不知道他打哪里来的自信!”

    他身边就有人轻轻嘲笑着接道:“谁说不是呢?可音乐圈不就是这样,玩古典的瞧不起玩爵士的,玩爵士的瞧不起玩摇滚的,玩摇滚的瞧不起玩流行的。无意冒犯,你玩哪一样?”

    前一人沉默了一下,“我摇滚。你呢?”

    后面的人也沉默了,“……我流行。”

    幸村精市听得险些笑出声来。

    两个鄙视链的下层同时沉默了一秒。

    “不管怎么样,”摇滚男孩倔强的开口道:“我等会儿是不会给他鼓掌的。我只是想参加个酒会放松一下而已,谁稀罕听他表演弹钢琴啊。”

    流行音乐那位就表示赞同:“你说得对。我也不喜欢戏精,施泰因显然认为自己是当之无愧的主角,就不知道谁是‘比利’?”

    “难道你不知道?”摇滚男孩听上去有些吃惊,“能让这种眼高于顶的家伙看在眼里的,当然只有他的那位老同行啊,就是远野小姐。”他发音有些奇怪的道出那个日文名字的罗马音。

    “啊,是之前跳舞的穿黑色长裙的亚洲女士么?”后者好奇的问道,“她真是个美人啊。施泰因对待女士也太无情了。如果今天在这里输掉的人,只怕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要抬不起头来了。”

    “施泰因不就是这德性。”摇滚男孩不爽的哼了一下,“再说,那位女士至少还捞到了一个有重要戏份的配角,总好过我们这些背景板吧。”他强调道:“反正我是不会给他鼓掌的。”

    后者“哦”了一声,感兴趣的追问道:“这么说,你认为施泰因会赢了?”

    “那家伙讨厌归讨厌,但确实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摇滚男孩耸了耸肩膀,“他在键盘上非常有统治力。”

    后者就笑起来,“我看你这是在轻视女士。既然能够成为施泰因的对手,我相信那位,远,呃,远野小姐,应该也是很厉害的。虽然我不怎么喜欢古典音乐,但也知道到了他们这个地步的钢琴家,都具备驾驭键盘的能力。”

    “啊,以前或许是这样,”摇滚男孩答道:“他们两个都是那种炫技狂魔,某种程度上远野小姐还要更胜一筹。但那恐怕是过去式了。”他进一步压低了声音,“前段时间,我去听了施泰因的演奏会,非常奇妙,感觉还挺震撼的……他似乎突然拥有了一种打动人心的力量,唔,虽然只有某些个一闪而逝的片段,但已经很有那么一点味道了。”

    后者听得津津有味,“那我们的女士呢?”

    “远野小姐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举办过演奏会了,所以我不大清楚她的近况。”摇滚男孩说,“不过,她的演奏风格一贯是精准而纯净的,无论多么难的乐曲对她来说都不成问题。我以前也很喜欢她,可是比起现在的施泰因来说,还是显得过于优雅冷酷了一些,有点缺乏激情。所以我现在更好奇施泰因要弹什么曲目。”

    后者就忍不住微微嘲笑道:“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好奇你一个玩摇滚的,为什么会对古典音乐如数家珍?”

    “这有什么稀奇的?”摇滚男孩不以为然,“古典音乐确实思想更深刻,我建议你可以去了解一下,流行音乐的那些口水歌简直是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