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晓晓眼角还是湿润的,她只是强忍住了眼泪,她就那样看着她,想要说什么,却说不上来一句话来。

    “小栀,你还能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吗?”宋熹婉温柔的看着她,又说着,莫晓晓连忙点点头,她已经不敢说话来,怕再说话,就忍不住了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了。

    “好妹妹,别难过。”宋熹婉将自己冰凉彻骨的手答在她的脸上,一脸柔情的又继续说着:“等我离开以后,你将我柜子里那一件印有玉兰花图案的素色旗袍给我换上吧,那是我母亲离开前最后送给我我的东西,我已经不是她离开时候的小女孩了,我怕去了下面她已经认不出我了,所以我一定要穿上她给我留下的衣服,还有我梳妆台下,压着有一会玉兰花的香囊,那是你哲哥哥送给我的定情信物,我也想带走,对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玉兰花吗,因为我母亲喜欢,我没有想到,我与我母亲的命运会如此的相似,都是在最不想离开的年纪撒手人寰,也不能在玉兰花开的季节离去,若是死在玉兰花开的季节,该很幸福吧?”

    莫晓晓摇摇头,眼泪宛如豆粒大小,滚烫的从眼睛里往下掉,一点点砸在宋熹婉冰冷的手上。

    这时候,外面的天,突然就阴了下去,应该是有一朵大乌云遮住了太阳,原本撒落在床前的光线,一下子缩的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嫂嫂……”

    宋熹婉微微一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她的手也从莫晓晓湿润的廉价上缓缓的滑了下去,她面色安详,没有一点痛苦的样子,都是病死的人很可怕,苍白的皮肤,微微发青的眼窝和嘴唇,可莫晓晓却觉得宋熹婉此时此刻是那么的漂亮,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的,没有一丝痛苦不堪的模样,她的睫毛和头发一样乌黑乌黑的,她的嘴唇像是一只素色的蝴蝶。

    莫晓晓只是轻轻的唤了她的名字,并没有大喊大叫,她伏在她的床前,为她盖好了被子,又站起身来,缓缓的朝着她的衣柜走去。

    一旁的几个丫头与家丁们,脸色都颇为沉重,看着莫晓晓怅然若失的样子,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姐……少奶奶她……”

    “你去宋家传信,少奶奶于此日一早逝世,出殡仪式于三天后,让他们前来送她最后一程吧!”莫晓晓转过头来,看着一个家丁,淡淡的说着,脸色苍白,看不出来她的情绪。

    “你们几个,去街上买些喪仪要用的东西回来,记得一切都要买全了,要让少奶奶体体面面的离开,买回来以后去账房报账!”

    几个家丁各司其职,便匆匆忙忙出门去了。

    “雪儿,你去书房取纸与笔来,我要写请柬,然后再发放出去,通知大伙做好准备。”

    “还有你们两个,去打些热水回来,给少奶奶清洗一下换好衣服。”

    说完这些,那几个丫头也仓促的出了门去,都按照着莫晓晓的吩咐去做了。

    莫晓晓小心翼翼的打开宋熹婉的衣柜,便飘来一个淡淡的香味,是宋熹婉平日里用的香薰味,她衣柜里的衣服都是她平日里最爱穿的,一幕幕便又浮现在眼前来,仿佛她的离开就是一场梦一样,猝不及防的就袭来了一阵痛。

    拿出来那间印有淡淡玉兰花的旗袍来,又与宋熹婉简单的擦了一遍身体,又将那间旗袍穿到了她的身上,又与她梳了头发,用玉簪子别在脑后,又与她淡淡的,用了一点点胭脂在苍白的脸上。

    做完这些,看着她倒不像是一个已经完完全全的离开人世的人了,像是睡着了一样,模样还是一个少女一样。

    次日,杨府便热闹了起来,只是尽管人来人往人头攒动的热闹,也丝毫掩盖不住空气里的那一种死寂和清冷,就像是冬天里的太阳一样,明明很是耀眼绚烂却还是温暖不了人一样,依旧还是瑟瑟发抖的冷风阵阵。

    杨府里挂满了白色的灯笼,白色的围布在风里飘飘然,就像是在翩翩起舞一般,一片死寂围绕着整个灵堂,灵堂前有许多前来吊唁的宾客,一个黑色的棺木就放在中央,香火的味道充满了整个院子。

    宋熹婉的父亲宋云洪是今天一早就赶到的,他先是进灵堂与她上了一炷香,又心疼的难过了一阵子,才又拖着依依不舍的脚步进了杨家的客厅去。

    宋云洪与林玉淑坐在一旁,他一下子悲从中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犹豫一会儿叹了一口气又才道:“杨夫人,辛苦了你了,将婉儿的后事料理得井井有条,虽你不是她的婆婆,也不是她的母亲,却让我看见了你的心,婉儿若是在天有灵,也会为之心安的!”

    “不必如此客气宋老爷,婉儿既然已经嫁入我们杨家来了,便是我们杨家的人了,我们无能不能阻止她的离开,只能尽我所能的,为她办一场体面的葬礼了。”林玉淑摇摇头,愁眉苦脸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