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肠歹毒得很。刚来边疆的时候,就把他身边如花似玉的夫人送到了军营里供士兵玩乐,自己拿着钱财,丝毫不管他夫人求救。”将领回忆起过往的事情,无不感慨,“人家不辞辛苦跟着他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他倒好。长史你说说,这是人干的事么?”

    “将领说的夫人,不会是……”

    “让我想想,叫什么名字来着?哦,什么晚儿的。”

    王少林心头一惊。

    将领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津津有味地说着:“不愧是京城来的,那模样,啧啧啧,一阵风都能把人刮跑似的,看得让人心痒痒。可惜了可惜了,这军里都是大老爷们粗糙汉子,哪里懂得怜香惜玉的,没一年就死了。”

    “死,死了?”

    “是哦,就埋在这山后面。”将领指了指后山的方向,很快就揽住王少林的肩说,“说这些干嘛,来来,少林老弟,走,回去继续喝酒。”

    大家喝到月至高头才散了去,王少林吱吱歪歪地走出了军帐,一一和将士们告别后,才朝自己的军帐走去,进去后先是将酒水抠了出来,缓了好些时候才作罢。他没点灯,但光是月光视线足够在没有烛光的帐内来去自如。

    用冷水洗了把脸,又换了身衣服稍稍去掉身上的酒气,王少林才走出了帐外,往后山走去。

    大抵是觉得自己曾经对徐晚儿有好感,徐晚儿客死他乡,王少林想着,去祭奠一下,当是给逝者安息了。

    王少林沿着路走了没多久,就到了后山,说这是鸟不拉屎的地方并没错,因为这后山就是光秃秃的一片,大片大片的土堆的坟墓,坟头上却没几个长了草,可不是鸟不拉屎的地方么。

    这里的土墓连个木碑都没有,他根本不知道哪一个是徐晚儿的。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因为远在一丈之外,有个人站在一个墓前,正将板车上的桶里的东西,倾数洒在了其中一个墓上。

    隔着一丈远的距离,那味道顺着风递过来,混杂在一起,常人闻了就要恶心,王少林亦不例外。在军营好歹水桶上还有盖子,这里可是悉数都倒在了墓上,可想而知这味道有多重。

    蹲在路边干呕了好一会儿,王少林才觉得好了些。手帕拭了拭嘴,他还没站起身,眼前就出现了一双鞋子。

    草鞋,能看得到脚指头,再往上看,粗布麻衣做的衣服,破了好几个洞,月光下裴铭的脸苍老了许多,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容颜俊朗如常,一双眼睛灼灼盯着王少林,宛如一个陌生人。

    王少林站了起来,裴铭扫了他一眼,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

    “王爷!”王少林对着裴铭的背影喊道,很快那身影一僵,侧头对他说,“这里没有王爷,只有裴铭。”

    自觉失言,王少林改口道:“裴铭,你,为何如此?”污秽之物到在一个已死之人的墓上,这是有多恨,才能做出这样的事?

    “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女人,她对你用情至深,甚至愿意陪你一起流放边疆,你怎么能?”

    “她?”裴铭冷笑,夜色中那一声宛若鬼魅,“她心里只有钱,只有权,才没有我。”

    王少林浑身一怔,“可是……”

    “王二公子。“裴铭打断了他,“这里不适合你,还是早早地回去吧。”

    在一望无际的月光下,王少林看着裴铭渐渐走远,草帽被他搁在背后,推着已经倒空的车子离开了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