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么温和博学的柴先生,怎么都不会做这事的吧?

    远远的,传来了骚乱声和脚步声,他知道是有人来提柴先生了。他们都听说了,柴先生今日要被处斩。

    午时,恰好也是大皇子接亲游城的时候。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看着那道挺直的背影坐在了草席之上,旁边放着一个笔架,还有几本书,这个时刻安静而美好,小狱卒有些不忍心打扰。

    脚步声越来越急促,小狱卒想提醒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咬咬牙,低着头。

    穿着朝服的刑部尚书薛正武走了过来,小狱卒吓得低着头,不敢出声,他心里打定了主意,自己怎么都不会打扰柴先生。

    没想到,这位刑部尚书大人走了进来也一言不发,看着那道背影。

    良久,柴薪桐终于长叹一声。

    “是该上路了么?”

    薛正武看着不紧不慢转过头来的柴薪桐,心中也有几分敬佩。

    一般人得知自己死讯的时候,都会缩在墙角瑟瑟发抖,或者口中大呼冤枉,更有甚者,破罐子破摔,大口的吞咽着最后的午餐,毕竟吃了便是吃了,能不亏一点儿算一点儿。

    偏偏这位小先生,对着自己淡淡一笑了,捋一捋散落在两边的长发,仿佛是寻常早起要去念书一般,根本感受不到对死亡的恐惧。

    柴薪桐转过身来,他看着薛正武,微微向着薛正武鞠了一躬。

    “薛大人是来带我的吧?”

    薛正武点了点头。

    “应当是去独柳树吧,那里能够远眺皇城。”

    薛正武叹了一口气,亲自打开了狱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柴小先生,请吧。”

    柴薪桐没有出门,看着低着头的小狱卒淡淡说道:“记得我说过的道理么?”

    小狱卒双眼有些通红,抬起头来迷茫的看着柴薪桐。

    “别难过,人嘛,总有一死,虽然不能重于泰山,可在这二十多天中认识诸位也算一大幸事,在下讲的那些道理,只要诸位能够传下去百分之一,按照佛家的说法,也算大功德一件了。”

    “人这一生啊,走的时候,只要坦坦荡荡的便好。”

    他微微一笑,走到了门口,朝着薛正武伸出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