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你怎么又起来了?大夫都说了你要卧床休养,病才能好得快。”

    元宝端着一碗汤药才推开门,就看见自家少爷又坐在案几前作画。自那夜落水后已经过了三日,只要少爷醒着就捏着笔在画画。元宝觉得纳罕,怎么落一回水,少爷就变得这样文艺了?

    “爷,”少爷沉迷作画,怕是又没听见自己说话,把药汤搁桌上,元宝走进又叫,“爷,该喝药了。”

    探着脖子看了看,果不其然,少爷又在画他的月宫仙子。

    “放着吧。”顾怀昱头也不抬一下,心思全不在他身上。他执着支细豪看着案几上铺陈的月下美人图就是不知道该从哪儿落笔,半晌后他把细豪往笔筒里一掷,直接把画捏成一团丢地上,嘴里嘀咕着不对不对。

    温温的药汤还冒着热气,顾怀昱起身来到桌前,端起药汤,仰头咣咣一口就喝干净了,脸都不带皱一下的,那样苦的药他却好像饮水似的尝不出味。喝完药就坐到窗边上,托着半边脸又发起呆来。

    这样伤春悲秋的少爷元宝可从没见识过,有些不知所措的想着要不要写封信报告给夫人啊。

    “爷,您怎么了?”元宝拿了件外衣替顾怀昱披上,小心翼翼地问。

    顾怀昱不说话,看着院子里盈盈的蝴蝶与飞鸟,有一种说不出的伤感情绪,“小爷,好像病了。”

    不是好像,就是染了风寒,大夫都开了药。元宝想着在一旁道:“大夫说再喝两贴药,估摸着就能痊愈了。”

    顾怀昱也不和他争辩这药治不治得了病,自己又重新回到案桌前,用镇纸重新铺平画纸,提笔蘸了墨汁又画上了。

    “爷,”元宝凑过去看,“你还在想那姑娘啊?”

    那夜他没看清救起少爷的是什么人,画舫靠岸时少爷已经被救上岸,他要感谢时恩人已经没影了。可少爷非说自己晕过去前,看见了仿若月宫仙子的绝色美人,是她救了自己。

    可大夫都说了少爷看到的美人不一定是真实的存在,可能只是个幻像,又或者可能只是做了一个短暂的梦……

    元宝看着少爷,满眼同情,可怜的少爷啊……

    顾怀昱正巧抬头瞧见元宝这小眼神,莫名就觉得火大,嘁地一声就把毛笔尖尖点他脑门上。

    他看着纸上勾画的轮廓,心中郁闷,可他分明看见了啊,柳眉如烟、清眸流盼、楚楚的风情与绝艳的容姿都让人难以忘怀,怎么会是幻像?

    **

    一大早苏柳氏左手提着几斤猪肉,右手拎着几包糕点又找去苏子衿家了。

    今日苏柳氏花了点钱,提着好东西再上门,想着经过这些天的考虑,弟妹若是开了窍明白了这门亲事的好处,最好不过。若是还不同意,自己少不得还得费一番口舌。

    田小娥正准备出摊,开门见是她便又开始紧张,尤其衿儿早一步还出了门,这会儿家里只有她一个,不过她记得闺女交代过的,只要她不松口,苏柳氏最后总会歇了心思的。

    苏柳氏满脸带笑地把东西搁桌子,果然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弟妹,上回提的那门亲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钱少爷说了,若是还有什么其他要求都尽管提出来,他都能满足的。”

    “嫂子,这门亲事我是不会同意的,衿儿她也不愿意。”田小娥满面为难,把桌子上的东西拿起来又递回去,这回连请她坐下的意思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