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姬小碎步刚迈了几步,听到这话转过头,一脸的不可置信“将军说什么?”

    “用嘴牵。”

    这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悦耳,陈姬却觉得她好似寒冬腊月光秃秃的树枝,在狂风中战栗着、摇曳着,他的话像冰封的水晶短剑,直刺入她心脏!她泪水几乎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我,我父亲是陈国公,哥哥是兵部要员,我是陈府嫡女,我…”

    “去吧。”

    这一日,所有的下人停了手中的活计,将整个马厩堵的拥挤不堪,有的人脸上多了幸灾乐祸的意味,有的人想看却又不敢看,只能畏畏缩缩的伸着头。陈姬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竟没有一个人为她求情。

    陈姬歪着头用嘴咬着缰绳,发髻也有些散乱,几许黑丝飘在脸颊,和着眼泪,看起来极为狼狈。陈姬一边擦泪一边咬紧牙关,洒了汤水的粉色衣衫将她衬得娇弱不堪。她步履走的及其不稳,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般晦暗,一直到侧门,才将缰绳交给守在门口的风桀。

    “你就站在这,直到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这话,自是对玉天卿说的。这声音像是烈焰阳光中的一缕冰霜,直能将人冻住。看完热闹的下人们一窝蜂的散去了,开玩笑,将军可是说一不二,今日让咱们如此散漫,定是在杀鸡儆猴!咱们还是先自保吧!

    阿依莉站起身来,她的手很小,手指有些短,此刻她手掌布满一道道的血痕,肿的老高。

    “橱子中有药,你先去上药。”

    “姑娘。”阿依莉见她一脸担心自责,想说点什么安慰她。

    玉天卿又说道“回去。”这回的语气是不容置疑。阿依莉慢慢向前走了,不忘回头看一眼玉天卿,奴婢被罚是常事,看来等姑娘回去后,要好好安慰姑娘一番了。

    晴空万里,几片薄薄的云,随着风来回浮动。阳光从密密层的枝桠间投下来,地上印满了大大小小的粼粼斑点。玉天卿乌黑的秀发上米白色的丝带飞起,红色的玛瑙耀出一圈圈的光晕。她双眸似水,带着淡淡疏离,淡红的唇瓣抿着,微凹的嘴角边,隐约带着一丝冷意。略显单薄的身姿静默着,白裙扬起,她清傲的姿态像是过滤了一切杂色,美好而又纯净。

    这一站,竟从午间站到了晚上,里面的人不曾出来,外面的人也不曾进去。所有经过的下人都敛了气息,极度小心翼翼。

    当迷离的月光从朱红色的镂空窗中泄了一些,一双素手轻轻将门推开。

    北止尧抬起头,蔚蓝色的眸子中似是有一片蒙蒙水雾,他合上手里的书册“知道我为什么罚阿依莉吗?”

    玉天卿冷冷一笑,随意说了句“像我们这种下人,被主子随意责罚乃是常事,又何必问原因。”

    “出去。”北止尧垂下头,大手翻开书册“想好了再进来。”

    玉天卿转身将门踢开,门在她的暴力对待下发出“吱”的声响。

    这一站,竟又是从黑夜站到了白天。那扇门一直未关,里面的人一晚上都在处理公务。天微白的时候,侧妃款款而来,只见她着了浅紫色的纱裙,面若银盘,眼似水杏,略施薄粉,一举一动数不尽的雍容华贵。

    刘绮罗一眼见到玉天卿,眼中似是极为惊讶,又仔细的在她头上和衣服上流连,最后还是冲玉天卿点点头,款款走入书房中。

    “将军,陈姬病了,似是惊吓过度。”

    “请太医吧。”北止尧也不抬头,眼睛仍聚焦在手中的书上。刘绮罗将他手中的书拿开说道“将军,再怎么样,你也不该对陈姬如此。我已经给陈家送去了珍宝和钱银,算是给陈家个交代吧。另外,我已经将请封陈姬为侧妃的折子写好了,将军请过目。”说着,将手中的折子递给北止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