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来,因着镇国公主从不踏出公主府半步,旁人见不到她的真人和行踪,所以并不清楚镇国公主为何忽然一病不起。

    而有关于她的一些消息又全是宫里人刻意放出去的,久而久之,旁人就只道镇国公主不慎与皇位失之交臂,撑不住打击才自甘堕落成了如今形如枯槁、活死人这副鬼模样。

    且镇国公主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差,经常有人看见宫里的御医三天两回地往公主府里跑,所以满京城的人都觉得李长锦已经时日不多。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皇帝李代,因为他对李长锦的情况清楚得很。

    可今日突然有人在李代跟前请旨,而请旨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被断定活不过半年的病秧子李长锦!

    三年躺在床榻上等死的人,今日请旨出府?

    李代的脸色变了又变,瞪着镇国公主府来回禀的守卫,过了许久才挤出三个字:“又醒了?”

    那守卫冷汗淋漓,整个人伏在地上,好似用尽了他全身力气:“是。”

    “好,很好。”李代咬着牙,眯紧了眼,反被气笑了:“看来朕这个妹妹命大得很,昨晚才闹过一回,非但没有昏迷不醒,今日反而很有兴致,到底是朕小瞧了她!”

    李代对妹妹李长锦的情感很复杂。

    一方面他希望斩草除根,彻底抹去皇女李长锦这个人的存在,好牢牢地坐稳帝位。另一方面,李代不愿被世人发现自己在登基前,那天夜里宫内发生的腥风血雨,所以这才不遗余力地追回可以威胁到他地位的遗诏。

    而那个让李代寝食难安的遗诏,据可靠信报指明,很有可能就在李长锦手里。

    所以李代既希望李长锦死,又不希望李长锦还交出遗诏的下落之前,就这么白白死了。

    见李代此时气得不轻,晋皇后的神色倒是一副平静,她伸手过去拍拍李代的手背,提起了另一桩事:“我方才倒是听了个消息,说是定侯府的二姑娘邀了众多京中闺秀,来参加驸马的回门宴。”

    镇国公主府的守卫禀明了李长锦要去的地方,她的目的地就是定侯府。李代一听皇后这么说,立马起了疑心:“难道李长锦也是为此而去?”

    晋皇后点了点头:“她做事有章有法,绝不会乱来。”顿了顿,她转脸错开了李代的视线,唇角抿了一下,轻轻地道:“陛下,李长锦今日请旨出府,事出反常,只怕不止为了驸马。”

    依她对李长锦的了解,李长锦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特定的意义,决计不是因为待在府里无聊了所以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在她的眼里,李长锦依旧是个很可怕的人。

    而李代从一个庶皇子能有如今的成就,完全离不开为他出谋划策的晋皇后,以至于这些年养成的依赖习惯,李代对晋皇后几乎言听计从。

    晋皇后这话分明已经有了主意。

    反正李长锦拖着重伤的病壳,谅她也做不了什么,大不了多派点人手盯着就是。

    有他的皇后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李代想通了这点,绷着的脸色终于缓了缓,他伸手去牵晋皇后的手:“那依皇后的意思,李长锦请旨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