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殷国与陈国相继灭亡,由崛起的东国统一中土,诏国因地势之利而免於被吞并的命运,但是不断南迁西移,也成其附属,但拥有全天下的同时,也揽了全天下的麻烦,这个大国数年後就开始分裂。分裂成数个诸侯国,互相征战,开启战国时代。

    凡人追求玄门道术的力量,加入战争的已不啻是三流术士,为争仙府宝地,不少修为高深的修仙者都间接或直接参战,影响局势。其中又以尉州苏氏所领的Y兵最为猖狂,所辖之境无人敢轻易造次。是以,在苏氏势力下开张营业,做各路玄门仙家买卖的聚仙楼生意特别好。

    连带着聚仙楼一带都随之发展,环山近海,又有大江流经,白昼观城一片繁华似锦,夜里则见该楼如夜明珠,周围灯火煌煌如繁星,自是灵气仙物荟萃。虽说是个好地方,但路晏毕竟太久没到这麽热闹的地方,被这热闹人气所包围,莫名鼻酸想哭,他调整纱帽的帽缘要把脸遮好,不想被察觉异样。

    谭胜钰已经跑到前面的摊子对着人家卖的馅饼流口水,不顾矜持抬手吆喝:「小路我要吃这个,买给我。小路、小路,这边,这摊!」

    路晏汗颜,为了这趟他一路上都在找兑钱的地方,将山屋里看起来不错的东西拿去当了,换点现现钱花用。他问那摊老板这饼怎麽卖,一张饼不裹馅的就要十二文,快跟一碗面差不多价,他转头想跟小钰说改吃面吧,面还有汤呢!可谭胜钰眨着无辜可Ai、黑溜溜的大眼瞅他,他想到她好歹讲义气陪他在那山里修炼两百多年,虽然偶尔沈陵吾会来陪她,可山里的日子不如人间JiNg彩。就当是犒赏、感谢这位朋友,路晏买了两张包r0U馅大葱的饼,一人一份。

    谭胜钰开心道谢,挽着他的手蹦跳,没半点姑娘家该有的样子,招来许多旁人侧目,却都不是嫌弃或奇怪,好像是将路晏这个戴纱帽的人当作谭胜钰的哥哥了。除了家人,还有谁会放任一个小娘子这样活泼到言行无矜持的?

    路晏看她高兴,心情也好,不知不觉自在许多。谭胜钰没让他少满东西,一会儿跟他讨胭脂,一会儿要他买首饰,而且还要买小玩意儿给她,他豁出去了,跟在後头付帐。最後一路买进了聚仙楼,谭胜钰自己也揣着吃的玩的,挑了间明亮乾净、装潢简单的茶酒铺进去坐。

    谭胜钰喝了口茶,咧齿笑:「人间真好玩儿。小路真好,给我买好吃好玩的。」

    路晏m0着一夕间剩不到半条命的钱囊,笑得有些发虚:「哈,你高兴就好啦。你陪我这麽久,难得出来一趟,应该的。」

    路晏讲完瞄到店里墙上画的茶酒及菜sE标价,真他娘的不便宜,幸好谭胜钰一路吃得差不多,只点了碟小菜下酒。他单手撑颊,看着她吃喝,庆幸有个如此聒噪的朋友陪伴,让他不至於忘了喜怒哀乐,像那人一度忘了常人应有的感情。

    他喜欢谭胜钰,但这份喜欢很平静,因为她是朋友,是伙伴,和面对那人始终是不同的心境。一样的喜怒哀乐,面对朋友自然和面对心上人不同。但他实在难以想像,今天坐对面的人换作严祁真的话,自己该如何应对。

    「吃饱歇会儿。我们下山来,是因为这里有个诸界大会,主要是仙佛妖魔的首领聚在一起,把过去的帐清算完,继续维持接下来的和平。每五十年一次,主办的那方会准备一项大奖,诸界派出的人要是打赢了就能拿走,并成为下一次主办这大会的人。今年是由人间跟修仙界主办,所以地点选在聚仙楼。这个月应该能看到不少热闹的事。」

    谭胜钰等他讲完,一针见血作结语:「你不就是来找严仙君的麽。」

    纱帽罩着脸的青年沉默下来,给自己倒茶喝,他道:「我才刚拒绝他在这大会露面,就是不想那麽张扬。我也是因为好奇才来的,顺便看看他是不是真混得那麽风生水起……」

    谭胜钰吃着下酒的点心,歪头嘟嘴说:「你们好奇怪啊。严仙君等你,想跟你一起修炼,你不屑他给的,偏要自己从头来过,可是你从妖魔界开始。然後你也跟他一样,在雪山上等仙君来,可是他来了你又这样,不挽留他,人一走又追上来。你追我跑的,有意思麽?」

    「不是你说得那麽简单。那时我不走,就是同归於尽,我在只会拖累他。我保护不了他,他也保不了我,还可能为我牺牲。」

    谭胜钰嚼了嚼箸尖,口齿不清哼说:「那就让他牺牲嘛。相Ai的话,一起Si不也挺好?」

    路晏愣了下,想到她毕竟不是凡人,思维不一般,失笑回说:「或许有人会这麽选的。可是我,我想跟他一起活着。」

    谭胜钰不解,脑袋偏向另一侧,动作就和鸟儿转头一样,她疑问:「可是你跟他没有在一起呀。他在魁花渊,你在万里晴一座雪山里,隔得这麽远。而且他说不定已经有别人了呢。」

    路晏半晌浅笑回应:「说得也是。不过我就是希望他安好。」他招来夥计,问了这聚仙楼可有旅店,夥计说这里虽然不少旅店,但因为诸界大会早就住满了,附近的旅店可能也是一样情形,要去找正店里一个王大娘询问,王大娘人脉广,可以弄到一、两间住房也不一定,只是不见得便宜,不过可以拿修仙所用的物品议价。

    路晏让谭胜钰原地等着,自己去找王大娘帮忙。这聚仙楼里,不同大楼间有空中走道相连,他戴着黑纱帽穿着黑衣,没有谭胜钰这样亮眼的姑娘在一旁罩他,他就像只鬼似的。

    「还是得想办法把这行头换一换。」路晏心道,他不是没想过谭胜钰说的,严祁真也许早就有新的伴了,可能早就与他陌路,他本来也想过就这样下去,不要去打搅那人。但心里总怀着一丝希望和想像,人是盼来了,却不是来跟他合好,哪怕对前尘有印象也无感了吧。

    「也是,折腾这麽久,一般都会腻的。你来我往就算了,可我们也不算吧。」路晏想到这里轻叹,想找人问话,可是因他可疑都不愿搭理。他没辄了,下楼到外头逛,想换个装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