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一点都不满意这个院子,敞着嗓门说,“这里不好。再咋说咱们如今也是地主了,还开着铺子,还是参将府的亲戚。住在这里跟穷人打堆,不说丢了当家的脸面,也丢了楚大人的脸面。”

    此时已到晌午,陈实请他们在一个小馆子里吃了饭,又去看陈名的宅子。

    这个宅子离后北街比较近,到陈实家也就一刻多钟的脚程,到王成的家也是一刻多钟的脚程,位置在他们两家的中间。若买下,王氏也会高兴。

    宅子比较新,共三进,倒座,照壁,正院,厢房,后罩房,院子里还有假山石……

    价钱也不低,要五百八两银子。讲了半天价,最低五百三十两。

    陈名很喜欢,但价钱着实有些贵。

    他正犹豫之际,胡氏就用帕子捂着脸哭起来。说道,“当家的看看,你当初辛辛苦苦供着弟弟们,现在弟弟们都出息了,住上了这样的好房子。可咱们呢?连那贫民窟都住不起……不都说好人有好报吗?老天怎么不睁睁眼……”又对陈名和陈实哭道,“二叔,三叔,你们咋不摸着胸口想一想,你们咋过上这好日子的?若不是我当家的回家种地,供你们出去读书,你们有这好日子过吗?你们如今好过了,也该拉巴拉巴你哥哥啊。阿福给他舅舅在好路段买了一个大院子,也得给我们买一个……”

    陈老太也可怜大儿,但觉得胡氏不该把陈阿福拿出来说事。老太太如今学聪明了,知道阿福不是自家的血脉之亲,得罪了就不容易哄过来。不像陈名和陈实,再怎样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她骂道,“你混说什么呢,好人咋没好报了?老二、老三没少拉巴你们,阿福帮咱们帮得也够多的了。你们买了那么多的地,现在又要在府城买房子,不都是他们帮的忙?”陈业也骂胡氏道,“臭娘们,再胡咧咧,就滚回乡下去。咱们现在有一百多亩田地了,镇上还有一个铺子,酒楼里也有股份。这些产业,二弟、三弟、阿福都是帮了忙的。”

    又对陈名和陈实说道,“别听你嫂子胡咧咧,大哥记着你们的好。”

    陈名也不敢买这个宅子了,说道,“这个宅子是好,但我手头没有这么多钱。算了,买不起,走吧,等以后多攒些钱再买。”

    陈业看陈名都不买房子了,自己也没必要一定要当城里人。说道,“那我也再等等,等以后多攒些钱,再买。”

    回家的路上,老太太心里盘算着,这宅子老二肯定买得起。只是被胡氏的哭闹吓着了,他不敢买。

    老太太觉得,老二攒这一百两私房银子很不容易了,而且二房着实给了大房不少,不好再让老二多出。回家后,得让老三再出些。

    老三现在日子忒好过,有酒楼的股分,还有卤串股分,他是大掌柜要拿月银,阿玉是京城大酒楼的二掌柜也要拿月钱。他们这么富余,支持哥哥四、五十两银子,老大就能买个地段好些的房子。老大买了,老二才能买。

    到时候三个儿子都在府城有产业,别说响锣村,就是整个镇,也找不出一家来。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希望三个儿子合合乐乐,日子过得都好。特别是老二、老三好过了,她就更心疼为这个家付出最多的老大。

    回家后,她便把陈实叫进她住的房里,把陈名偷偷给老大拿一百两私房银子的事说了。又说,“你的日子好过,就再给你大哥拿四、五十两银子,让他们在府城买个好些的院子。”

    陈实没想到老娘会让自己出这么多银子,说道,“娘,我是挣得比大哥多些,但我花银子的地方更多。现在我手头紧,别说背着张氏拿钱,就是家里的所有积蓄也没有这么多。”

    老太太不相信,不高兴地说道,“这真是越有钱越抠门,过去你那么穷还知道给你大哥家修房子,可如今当了大掌柜,连四、五十两银子都舍不得出。老娘不是只顾你哥不顾你,老娘是觉得你大哥当初养大你们不容易,你们日子好过了,也该拉扯拉扯他们。”

    陈实有些生气了,说道,“我给大哥家的银子还少吗?当初借债给他们修院子,上年又给了他们七十两银子。我家的日子不比二哥家好过,二哥他们没有多少花银子的地方,还有阿福时常帮补。可我就不行了,儿子大了,今年还要嫁闺女,借岳父家的债也没还。阿满的嫁妆已经把我所有的积蓄花完了,如今连压箱银子都没有,我还想着到时向阿福借一点。等到酒楼分红了,再还她。”

    陈老太吓一跳,骂道,“什么?你把家底都掏空了给阿满带去婆家?你傻啊,那老杨家有的是银子,还需要你拿钱往里砸?有多大的手,端多大的碗,你咋能把你家掏空了给阿满置嫁妆?不行,我不同意。定是那张氏挑唆着你这么做的,我要好好说说她。”

    陈实气道,“你老人家也说有多大的手,端多大的碗,那你咋还不停地帮大哥向兄弟们要钱?我和二哥给的不少了,何况大哥也不缺钱,今年又买了那么多地。你心疼你的儿子,我也心疼我的闺女。我能举债给大哥盖房子,让他们当地主,怎么就不能举债嫁闺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