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皇后神色之间的为难,陆微言立即保证道:“娘娘放心,娘娘救我一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若我不幸被抓了,也绝不会将娘娘供出来,我会早早藏了毒药在舌苔下,一旦出事,会立即吞毒自尽,不会给他们拷打的机会。”

    她将事情想的这么周到,连如何避免被屈打成招的法子都想到了,皇后觉得,帮她一把也不是不行,就当行善了,毕竟她也曾冒着危险救了恕儿一命。

    陆微言醒来后,在东宫休养了两日便出宫了,虽然退烧了,但身体并未痊愈,平常不能劳累,也不能吹冷风,不然就会头疼、流冷汗。

    陆微言走之前,皇后又见了她一回,将陆家如何被抄斩的原因告诉了她。

    与苏皎说的相差无异,陆家是因为被发现通敌判国的罪证才被处死的。而这整件事情都是有前兆的,半个月前就有人暗自给皇帝递了奏折。不过当时因为没有证据,皇帝只是心里存疑,直到看到别人递上来的证据,龙颜震怒,才赐了死刑,罪连九族。

    因为曾经亲自将孟渝婚配给陆慎行,知道孟家跟陆家之间的关系,皇帝心存芥蒂,但所幸孟渝并未真正嫁过去,所以也只是派了羽林卫把守,周邕家同理。等陆家被抄斩后,查清其余人没有参与,自会让羽林卫退去。

    通敌叛国是死罪,哪怕皇子犯了这种错,也是要被赐死的。皇帝的做法没有错,问题是,陆家是被陷害的,既然都知道通敌叛国是重罪,是死罪,为什么不经核实就潦草定罪。只是因为看到了别人递上来的证据,连刑部收押审问都等不及,第二日就抄斩了?

    陆微言对陷害者怀恨在心,可她知道,陆家的死其实是被皇帝默允的。只是她不明白,明明朝中有那么多位高权重的他不忌惮,却要忌惮一个正三品官员。难道仅仅只是把陆家当炮灰,用来警戒其他有异心的重臣?毕竟陆家确实适合当炮灰,中立之臣,没有家族势力,同时手里没有实权。陆家没了也就没了,对朝中结构没有任何影响。

    可陆家父子抱着一颗赤胆忠心为国为民,仅仅是因为没有实权没有势力,便落的这样的下场的话。命运未免太过不公,太过讽刺。

    不过这也只是陆微言的猜测,事实到底如何,她现在不清楚。

    里,原是沈菀菀设计陆慎行,让他中了迷药,跟一个大臣家的女儿睡在一起,然后故意让他们被别人发现。那大臣家的女儿是右仆射家的千金,在戏院看戏的时候被人埋伏下药。虽然陆慎行实际并未对她做什么,但到底还是丢了名声,后来被逼上吊自杀。陆慎行也因此被罢官,被流放。

    一石二鸟,解决了陆慎行,又让右仆射同陆家结仇,沈家则坐收渔翁之利。

    陆慎行流放一年后,有州县闹水灾,陆正秉按圣上的指示拨了相应银两过去。但是州县的官员却说没收到那么多钱,层层盘问下来,竟然说是陆正秉同别的官员勾结,吞了钱财。

    私扣国家赈灾款项是死罪,陆正秉立即就被关到死牢里去了。后来沈家人,故意让陆慎行知道了消息。陆慎行当时被流放到边疆,同许多犯人在一起凿山运石,天天被士兵殴打。他得知父亲的消息后,关心则乱,趁着半夜逃了出去。

    被流放的犯人平日都有重兵把守,门上的锁都是好几道,哪有那么容易逃走,是有人故意放走陆慎行。陆慎行一路奔波,路上还掳了别人的马,可惜回到皇城的时候还是晚了,他连陆正秉的尸首都没看到。

    人走茶凉,陆正秉一死,陆家的奴仆一夜之间散尽。夏音书成了遗孀,陆微言也成了遗孤。孤女寡母,没有人保护,容易被人欺负。后来夏音书不堪侮辱跳井自尽。夏音书死后,陆微言便也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

    陆慎行回到王城后看到家破人亡的景象,恨从心中起。他压下悲痛,仔细查找背后凶手。等他发现,陷害他父亲的人原来是右仆射之后,没有犹豫,当夜将他杀了。皇帝看到陆慎行一个犯人,居然从边疆逃回来,且还杀了自己的大臣,龙颜震怒,直接判了陆氏满门死刑。

    陆氏其余人,皆恨陆慎行自私妄为,因一时冲动,牺牲了他们六十五口无辜之人性命。可事实是,如果那六十五口人中,哪怕有一个人多照顾一下陆家母女,他的母亲、妹妹也不会死。没有人对他们心存怜悯,他又何必为他们着想。

    因果轮回,皆是报应。

    这是书里陆家消亡的全部过程,从出事到灭门,有一年时间,且中间有多方勾结陷害者。眼下,陆家出事到灭门,仅用了不到一日,显然跟之前的过程不一样。陆微言想找出这次事件的凶手,仅靠她一人,有些难度。

    陆微言出宫之后,住进了皇后为她准备的住所,第一件事,雇了几个打手住在宅子附近。她要确保自己的安全。

    等安全问题解决了,陆微言开始从头分析这整桩事。她猜测这件事跟穆九脱不了干系。

    通敌叛国,判的是宣楚国,那通的哪个敌?除了穆九所在的沼云国,她想不到别处。可是她又想不通的是,穆九没有理由现在就除掉陆家。借用副将的身份接近陆家,一块尚书令牌会让他得到宣楚国的许多机密,这不比除掉陆家要来的方便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