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游按住伤口,怔怔望着老人。

    老人环视四周,确认那名女子已经彻底退去之后,这才开口道“老夫上官青虹,现为剑宗慎刑司掌司,见过少主。”

    白莲教、闻香教、剑宗三家在江都呈三足鼎立之势,其他另外两家都有两位地仙坐镇,唯独剑宗只有张雪瑶一人出面,李青莲和徐北游虽说都有望地仙,但就当下而言还是太过稚嫩。按道理来说,剑宗也应该有一位仅次于张雪瑶的地仙大高手才是。

    随着这位老人的出现,徐北游终于可以确定,剑宗除了公孙仲谋和张雪瑶两人之外,的确还存在第三位地仙大高手,只是不知为何先前迟迟未曾露面。

    老人似乎看出徐北游心中疑惑,主动开口解释道“自承平十年三月,老夫就一直在魏国旧宅停留,这次因为慕容玄阴之事特意返回江都,不想却是在路上耽搁了些许时候,来晚一步。”

    徐北游沉重呼吸几声,以龙虎丹道默运气机,脸色渐渐好转,这才问道“还未请教前辈与先师如何序齿排班?”

    上官青虹道“自上官先宗主殁后,剑宗凋零,同辈人中就只有我等三人侥幸逃过一劫,以年龄长幼而论,我为长,张雪瑶为幼,宗主居中。”

    徐北游闻言勉强施了一礼,道“原来是上官师伯。”

    其实按照长幼有序来说,徐北游也可以称呼张雪瑶为师叔,只是因为涉及到宗门内派系之别的缘故,师叔难免就要疏远许多,而师母却是实实在在的一家人。

    张雪瑶也是做如此考虑,以师父上官仙尘而论,她与公孙仲谋同出师父门下,都是嫡传弟子,可毕竟是由公孙仲谋继任宗主,所以他这支才是剑宗嫡系中嫡系,两人若是以夫妻而论,她自然也被包含其中,两人若以师兄妹而论,如今的她就难免要被排除在外。

    就好似皇帝诸子在外人看来同出一父,都是正经嫡宗,比起旁支更为尊贵,可在这个嫡宗之中,终究有人要继承大统,即便是兄弟之间也要分出个内外远近和亲疏有别。

    若是以师叔而论,张雪瑶与徐北游就要分为两派,虽说徐北游既无威望,又无根基,甚至连本该是嫡系的剑气凌空堂都不将他视为少主,根本无法与张雪瑶相提并论,但他毕竟有公孙仲谋嫡传弟子的正统身份,以及象征宗主名分的仙家诛仙,如果张雪瑶与徐北游翻脸,慕容玄阴之流难免会以公孙仲谋故交的身份,打着徐北游的旗号做些文章。

    嫡庶之分是大忌,在这一点上不得不慎之又慎。

    见徐北游动作勉强,上官青虹向前一步搀扶住他,道“少主不必多礼,先由老夫送你回东湖别院,再作计较打算。”

    徐北游勉强笑道“那就有劳师伯了。”

    老人笑了笑没说话,以气机托住徐北游,裹挟着他冲天而起,御空而行,实实在在的地仙境界无疑。

    ——灯火通明的紫荣观中,一名女子凭空出现,披着一层若隐若现的轻纱,在轻纱之下不时露出一抹刺目鲜红,行走之间飘忽不定,身影好似是水中望月雾里看花。

    女子脸上带着几分阴郁之色,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快之事,一路上旁若无人地穿廊过堂,径直来到一处偏殿之中,却不想这儿早已有人。

    那人看上去大约不惑之龄,面容温和带笑,长须垂至胸前,与民间供奉的文财神像倒是有几分相似,身着一身玄色道袍,站在道祖像前,毕恭毕敬地为道祖奉上一炷香火,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先是把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松了口气,淡淡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女子先是一愣,然后问道“秦广王,你怎么在这儿?还有,你说什么没事就好?”

    被称呼为秦广王的男子打趣道“自然是说你能完完整整地回来,没有缺手断脚。”

    女子不屑道“区区一个徐北游,而且又是重伤之躯,还不能拿我怎样。”

    秦广王摇头道“我不是说那位剑宗少主,而是上官青虹这老鬼,我在来江都的路上遇到他了,他正从魏国往江都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