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小三姐嫁到摄政王府后,三年未曾回来,冷不丁这么出现在府门口,别说门房了,就是沈家的老爷夫人们也都惊动了,纷纷赶往正厅见沈昭雪,尤其是沈昭雪的母亲李氏与弟弟沈长宜。

    “昭雪,娘的昭雪啊,你可算回来了!”多年未见女儿,李氏恨不得抱着她好好哭一场,“这几年都不回来,你舅舅舅母都有见你的时候,我这个亲娘反而见不到你,你说说,你对得起我含辛茹苦把你养这么大嘛!”

    眼见娘亲就要当众落泪了,沈昭雪也红了红眼睛,撒娇道:“娘,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您可别哭了,这还有这么多长辈看着呢,弟弟长柔他们也都在,您这要是哭了,可不是让我以后也不敢再出来见人了嘛。”

    李氏松开女儿,抽出手绢,细细地擦了擦眼角,这才抬头看向边上的兄嫂,欠身道:“让大家见笑了。”

    见她面上笑容欢欣,大嫂赵氏端庄地笑着说道:“你许多年没见过昭雪,一时情急也是常事,我们又怎么会笑话你呢,弟妹,你说对不对?”

    二房的王氏因着无子,在沈家向来说不上话,大嫂说什么,她跟着点头应好就是了。

    “大嫂说得对,弟妹,我们怎么会笑话你呢。”

    沈昭雪扶着母亲,笑盈盈地向众位长辈见了礼,又和同辈的兄弟姐妹们打了招呼,这才转身对众人道:“昭雪离家三年,奉王爷的命令,一直在兴安府小住,如今得以归家,别的也不敢多说,倒是兴安府的土产带了不少,还有一些我舅舅从海外带回的新奇玩意儿,等会儿便让丫鬟送到各位长辈和兄长姐姐的院子里,还请大家不要嫌弃昭雪吝啬才是。”

    “妹妹有心了。”长房长子沈长越与父亲对视一眼,收回了目光,看向前方娇艳更甚往昔的妹妹,温恭有礼道,“妹妹不远千里归来,还为我们带来这样多的土产,正所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已,妹妹所送之物又何至重于鹅毛,倒是我身为长兄没有什么可以送给妹妹的,心中羞愧啊。”

    从前沈长越说话便是这副掉书袋的模样,没想到三年没见,更甚往昔,沈昭雪笑笑,躬身回礼,佯装害羞,并不想多言。

    见她没有接自己的话,沈长越眉眼间闪过一丝懊恼,正想着要如何开口为好,忽然见到沈昭雪转头要和亲弟沈长宜说话了,他赶忙开口道:“对了,妹妹,为兄还有一事很是好奇,不知道妹妹可不可以先解答一下为兄心中的疑惑?”

    沈长宜皱了皱眉,显然不想让自家姐姐和他多废话,可是见姐姐敛眸示意自己,到底是没有说话,悄悄往后退了半步。

    “兄长直言便是,妹妹若是知道,定然为兄长答疑解惑。”

    沈长越清咳一声,避开了她的眼神,“妹妹先前是被王爷送到兴安府小住的,我听说王爷开春也到兴安府修养了,只是不知为何如今没有听到王爷从兴安府返回的消息,倒是妹妹先从兴安府回来了呢?”

    还未出兴安府时,沈昭雪便知道,她为何忽然归家必将成为沈家众人的疑问,至于该如何回答,一路上她也想得明白。

    沈家虽是高门大户,世代簪缨,但他们三房到底是庶出,这一点从她与长宜的名字上便可见一斑,更别提平日的月钱和府中仆妇的态度了。

    她父亲醉心诗书,领着五品修史的闲职,自己过得逍遥自在了,对于母亲在府中的境况确实不管不顾,还有长宜,明明他天资聪颖,生来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从前在府中读书时却要时刻贬低自己,将就沈长越的本事,在学业上半点不能越过他去,不然大伯母就想着法子刻薄三房。

    如今她拿着和离书回来,娘亲弟弟只会惋惜她所嫁非人,但沈家其他人怕是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剜了她骨,押着她去向顾寒时请罪,所以,她心中早就打算好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让三房与沈家分家,从此母亲不用再受大伯母苛刻,长宜也能在翰林院尽展所长。

    “昭雪不敢欺瞒各位长辈,王爷确实到了兴安府养伤,只是我与王爷大约是命中注定有缘无分,我们在兴安府也没有遇上。”大房众人的面色越来越冷,沈昭雪却觉得心中畅快,面上浅浅地笑着,轻描淡写地把自己做的事情说与他们听,“既然如此,我想着也不能让王爷再委屈下去,干脆留了一封和离书在王府,王府的管事向来办事严谨,想来无论王爷什么时候到了兴安,都能收到我留下的和离书的,所以,如今我与王爷已然算是和离,没道理再赖在王府不走,自然就带着嫁妆回了兴安府来啊。”

    这样大的事情,沈昭雪说得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沈家众人先是一怔,很快便有人怀疑道:“昭雪,你是不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啊,和离这样大的事情,你怎么会、怎么会一个人做主了呢?”

    “大伯母,这是我的婚事,如何我做不了主?”无视赵氏脸上震惊得眼角都敲起来的模样,沈昭雪好笑道,“伯父和长兄都是读书人,读书人的规矩,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已嫁人三年有余,照道理听我夫君的话便可,可大伯母你们都知道的,摄政王三年不肯见我,那我只能越俎代庖,自己做主了,有何不可?”

    “可你……”

    赵氏还想说什么,可是被沈昭雪这么伶牙俐齿一顿说教,却又觉得自己好像说什么都不占理,只能讷讷地闭口不言,转头看向自己的夫君和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