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的步履蹒跚,拄着拐杖走得吭哧吭哧,她如今也算是有些家产,家中丫鬟下人不缺,但除了陈渊没有其他亲戚。

    陵光望着她走一步歇两下,禁不住叹口气,负手走过去,与她招呼:“不是说好您在家等着么,为何还要出来?”

    陈心瞧见他,当即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不是去红袖楼么,都不管我家渊儿的死活,你们不去救,我自己去。”

    “事有轻重缓急,兰儿的死因没查清楚,陈渊也不会有危险,顶多是受一受牢狱之苦。”

    “你会不会说话啊?”陈心急了,一拐杖敲过来,“江小哥我看你长得眉清目秀像是个本分人,不要跟你家主子学坏了,他就是个……”老太气急,一口气没上来,话未说完忽大口喘起来。

    陵光又叹:“你这把年岁了,出门好歹叫个下人跟着啊。”

    陈心好不容易抚平了气息,瘪嘴道:“我没那个习惯,何况……”她的话语微顿,“便是当年二少爷那般金贵的人,也不会指使下人前呼后拥跟着他出门,我是他的丫鬟,当然也不能逾越。”

    “你是陆二少爷的丫鬟?”陵光奇了,“似乎没听玄庸说过。”

    “我是二少爷从师父手中买回去的,当然就是他的丫鬟。”陈心正色起来。

    陵光自上而下打量她须臾,叹道:“想必那二少爷当年是想还你自由,可惜,你却为陆家困了一生。”

    “我心甘情愿,好在,大少爷当年说故人早晚会归,我们都在等,如今宣公子已经回来了,二少爷一定也快了,大少爷没等到,我替他接着等。”

    陵光抱着手纳闷:“玄庸回来也罢,二少爷即便重新归来,也定是转世投胎,不是当年的他了,他不会记得前生事,你们也认不得他,这样的等待毫无意义。”

    陈心笑道:“旁人说的我不信,大少爷说他会回来,我信,他一定还是他。”

    陵光颇为无语,他只能将这分毫没有理智的话语归结为执念,不过有执念也好,起码能撑起一个人数十年的岁月。

    巷子口的对面走几步就是红袖楼,那儿依旧人来人往,官府办事,还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陵光被这嘈杂之声扰乱了思绪,伸长脖子看了看:“玄庸在那儿等待兰姑娘的魂魄,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一个大活人,看什么魂魄?”陈心也回头望了一眼,那儿只有人,他连玄庸的身影都寻了许久,至于什么魂什么魄,是一丁点儿也看不到。

    陵光又问:“这兰姑娘什么来历你知道吗?”

    “我又不曾见过她,哪里知道,而且上一回这里死过一个恩客,那时候老鸨子就赖在渊儿头上,我跟红袖楼有仇,绝不会过去看的。”她收回目光,“跟你说话都忘了,我原本要去府衙大牢看我孙子。”

    说罢又拄着拐颤颤巍巍地往巷子里走,这是个去府衙的近路。

    陵光无奈,上前几步,伸手将她的袖子一拉:“你这个样子,倒好像比陈渊还堪危,也罢,我送你去吧。”

    “你怎么……”

    “我们速去速回,陈老太你闭好眼睛即可。”陵光不待她说完,抬袖一挥,她惶然闭眼,顿觉身子一轻,再睁开眼来,只见已身在府衙之中。

    两个人堂而皇之地站在府衙三门,知府大人的内宅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