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绪不安,睡觉心慌,虽没指望这小跟班能帮他把鬼打跑,但拉个人在旁边好歹能壮壮胆。

    陵光去打鬼简直大材小用,而且他十分愿意见到玄庸被吓得屁滚尿流,不过命令他姑且听了,但一直这么坐着总归不太舒服,他劝慰一下自己,褪了鞋子也躺了下来,却不去外衣,也不盖被褥,就这样闭目养神。

    床铺太窄,他也想枕着双臂,发现两人都如此宽度不够,只好收回手,放于身侧,碰着旁边人,动作一时僵了下,他抿抿嘴,道:“大老爷,我总不能一直这样陪着你,回头你不妨寻个妻或妾……”

    未说完又打住。

    异类都长寿,还是不要彼此祸害了,一个垂垂老去,另一个始终容颜不变,到最后也不知伤心的是谁。

    玄庸已半睡半醒,迷糊地接话,分不清是不是对他说的:“有你,已够,我便不成……”

    他等着听,这人却没下文了,他微微侧目,看人已睡熟。

    他想了许久,也没明白这话的意思,后面大概是“我便不成婚”,前面,究竟是“有你,已够了”,还是“有你,已够够的了”呢?

    他们以前相看两厌,陵光自然而然觉得玄庸应该是后面个意思。

    他也可以入睡,但睡不着,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又气闷起来。

    来伺候这人已是匪夷所思了,这时竟还要陪着?

    陪就陪了,还嫌我够够的了?

    气闷到后来,他眼一眯:“我睡不着,你凭什么能好好睡觉,怕鬼,呵……”

    他勾起一抹笑,目光瞥向窗棂,轻轻勾动手指。

    月黑无星,邪风四起,那残破的窗棂“咣咣”晃动起来,风透过缝隙往屋里钻,夹杂着呜呜咽咽的哭诉。

    玄庸还没睁眼,摇晃了下脑袋,紧蹙眉。

    “啪”的一声,两扇窗倏然打开,邪风一下窜进,吹起床边的白色外衣。

    玄庸总算被惊醒,猛地坐了起来,那桌上的烛灯就在此刻“刺啦”一下熄灭了。

    风戛然而止,窗却还无风自动,吱吱呀呀,来回地晃。

    幽夜中似有若无的呜咽之声却未随风而止,那像极了女人的哭泣,又像是某种兽类的哀鸣。

    陵光皱了下眉,闭眼装睡。

    很快被玄庸掐着手臂唤醒,他揉揉眼睛坐起身,含糊问:“怎么了?”

    玄庸搂着他胳膊躲其身后,只将一双眼睛从他肩膀上露出来,声音微微打着颤:“灯……灯灭了,窗户……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