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魅脸皮没他那么厚,虽然不生气,但看着他刚甩了新娘子,就粘上了自己,心里难免不舒服。想到原先离跹为了丽裳不搭理自己,心中别扭,对他反而没有在离月宫里热乎,任他一路讲笑话,也吝惜给点笑容。

    其实痴魅的处境,细细想来,也并不为过。想他离跹一世风流,并不曾将旁人的辛酸苦楚体会过,但是那些女儿家的心思,也能大概揣摩出一些来。

    他不灰心,事实上,经历过丽裳的事情后,他已经灰够了心了。他想珍惜,他所知道的珍惜的办法,就是恬不知耻地陪着她粘着她,像初初见面那时候一样。总有一天,讨厌的人不会再被讨厌,生气的人也更经不住磨。

    两人这般并排着慢慢往回飘,处境奇怪,话语更奇怪,倒惹了不少的回头率。

    “古时侯,有一对情侣隔江相望,男子喜欢写诗,每当写完一首就折好藏在鸭子羽毛里让鸭子游到对岸带给女子鉴赏,他的朋友建议道:信鸽岂不更快?男子解释道:这是她的要求,我写的诗一定要鸭运。”

    痴魅嘟了嘟嘴,有意无意地回头眄了他一眼,没笑也没说话。

    离跹见了她这个表情,心道这种事更像是痴魅的手笔,上次墨隐说要找一只狼毫,她愣是跑去陶虎仙君那里,把人家的九头白狼的毛拔了一堆下来,恨得陶虎君牙齿痒。想到这里,离跹不禁闷笑了一声,惹得痴魅又看了他一眼。

    离跹见她看过来,不禁来了精神,继续再接再厉:“不好笑?那换一个吧?”见痴魅不点头也不摇头,自顾自说起来:“有一财主向别人吹嘘他一把蒲扇摇了三十年还如新买的一样。别人不信,问他你怎样使用的?财主说:我用手拿着蒲扇不动,头在蒲扇前摇动。”

    痴魅再也绷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离跹一见她笑了,立即再接再厉,想都不想随口诹出另一个笑话来:“从前有一个人特别怕他的妻子。有一天他的妻子回娘家溜溜,他偷吃了一盒年糕,晚上他妻子回来,发现年糕少了一盒,于是把他狠狠骂了一顿,并罚跪到三更才可以睡觉。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命怎么这样不好,变到街上找到算命先生给自己算命。

    算命先生就问道:请问贵庚多少?他一听立马愁眉苦脸地说:没跪多久,只跪到三更。算命先生继续说: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年高几何?他听了几乎要哭了:我还刚偷吃几盒?我只吃了一盒就被罚跪到三更,要是吃了几盒,估计到现在都起不来。”

    痴魅顿了顿,猛地扶着他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不接气地说:“哎哟,笑死我了,这个人好笨!”

    离跹也跟着她笑起来,总算松了一口气。

    两人这般旁若无人,全没留神脚下的路,等到听到“大胆!”一声叫喊,两人已经跟旁边一人撞到了一起。随即一只着藏青龙纹锦衣料的手一把拽过离跹,声震长空地喝骂:“不长眼睛么,本皇子你也敢撞?”

    痴魅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那人,一张标准国字脸,眉毛浓黑,眼珠子似朗朗明星,鼻梁略高,瞧一眼直觉粗犷,细看眸子深处又带着几分刁钻。

    她细细想了想,总算想起了这人是谁。当年她初初入紫澜宫,这人还来恭贺过渊极收徒,语言尖酸刻薄,可不就是天帝的第二个儿子,曜日么?

    人虽讨厌,但该有的礼仪却不能少,痴魅连忙行礼:“二殿下!”

    曜日半扭了头,眼光放得高高的,鼻子里哼出一团气:“我当是谁,原来是渊极大帝的高徒啊!”他放开扭着离跹的手,轻飘飘看了一眼离跹,又道:“你两在一块,这可巧了,我刚从青丘回来,看了一出好戏。怎么,你们这里是要演第二台吗?”

    离跹低头理了理衣领,并不答话。痴魅有心答话,又不知道怎么答才好。

    曜日又道:“听说你是因为得了渊极的一口元气才化的人,后来渊极又那样护着,我总以为渊极待你有些什么,今日一看,又不是这么一回事。你倒是说说,是这只风流狐狸精功夫了得,还是你那师父更甚一筹?”

    他停下来笑笑,又补了一句:“想来是这只狐狸精更好一些吧?”笑里藏刀,似有深意。

    痴魅听不出来,不代表离跹也听不出来。只见他慢慢抬起头,一向带笑的眸子里带了几分寒意,语气却比之更冷几分:“有胆子,再说一次?”

    “有什么不敢的,我堂堂天庭二皇子,害怕你这只荒野的狐狸不成?”曜日哼了一声:“依我看,你们紫澜宫都是一路货色,老的不识抬举,小的不知检点,都是一群……”话未说话,离跹已经一拳砸在了他的下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