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澈这样子听着,眼眶却也是不觉微微红了:“你心肠怎么这样狠,你为何居然杀了他?阿扬那般好的一个人,视你如朋友,如兄长,你竟如此心狠。”

    郭澈言语一沉,他竟开始责备裴楠铉。

    那张温雅容貌,一双眸子凝视裴楠铉时候,眼底深处流转一缕难以言喻的厌恶。

    是呀,就算这个人,心狠手辣,十分无情,是个极可恨的性情。

    这个人,可不会像卫扬,护住自己,什么事情都护着。

    是了,他是世家公子,自然也是一丁点儿都不重情重义!

    竟心狠如斯,狠辣如斯。哪里像阿扬,那才是重情重义的好人。

    “你为什么,要这样子做?是,侯爷待你还不够好?”裴楠铉轻轻侧头,缓缓举剑,面颊狠辣之中流转那一缕困惑。

    他既像是一尊凶神,可又像是一个真无邪的孩子。

    这般糅合在一起,形成了诡异的残忍。

    “侯爷待你不好吗?而我,待你不好吗?阿扬待你不好吗?你的前程很是委屈你吗?可是你呢,为什么,为什么还要亲近北楚——”

    裴楠铉面颊之上,透出了货真价实的困惑,眼光微含,如此凝视。

    他真的不懂——

    这世上居然有人,遇到了南柯流月之后,还甘愿给北楚当走狗卖命。

    郭澈颤声:“你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如何知晓我等辛苦。云汉门阀林立,郭家北迁,算什么世家。在你们五姓子眼里,和乡下人有什么差别。”

    “不过,不过牧乡侯确实对我很好,很好。他欣赏我的才华,收我为弟子,提拔我,照拂我,让我能看见自己的前程。我,我也是很欢喜、感激。那些人嫉妒我,可又能将我如何?”

    “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我也没想到,郭家其他族人,居然,居然拖累于我。他们不得志,却想坏我前程。他们仕途不顺,就夜来杀人,那些抢掠劫杀,是拓荒的北楚过来流民,其实,其实有郭家族人。他们不争气,给我添堵,被我发现,还一副没什么了不起的神气。我能怎么样,和我无关?那安置流民的策略,是我提出,得到褒奖,我不能让自己前程有瑕疵,不能!”

    “这些事情,让别人知晓,他们会怎么,会让我跟族人划清界限?多少双眼睛看着我呀,恨不得将我撕碎,我居心叵测。是郭家族人勾结北楚,而我被拿捏把柄,我不得不这样子做。”

    “我怎么想,背叛云汉呢?”

    他泪水纷纷淌落,伸手将整齐的头发生生揉乱。

    裴楠铉厉声:“可是阿扬为你遮掩,才屠杀村民,才越陷越深。”

    郭澈反而道:“是你太较真了,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杀了几个村民。就为了那么几个不相干的,百姓,你用的着非要处置阿扬。”

    裴楠铉眼里流转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悲伤,而他身后的阿滢,眼底也越发冷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