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机簧之声,弩箭如密雨一般匆匆的射了过去,斩断了缕缕水流。

    待着狂风暴雨停歇,碧绿的春水犹自荡漾,却不见那人踪影。

    一枚折断的柳枝,轻轻的在水面摇曳。

    而这碧色的水中,并未夹杂受伤的红血,足见刺客并未负伤。

    蓦然水波哗啦一响,一道身影旋转着从水中起身,足尖轻点,轻盈的落在了水面上那枚柳枝上。

    就那么轻轻一枚柳枝,就托着这个大胆的刺客,仿佛他身体没重量似的,随着水波纹路,轻轻的摇曳。

    春风轻轻吹拂过他湿透了青衫,将他少年得意而肆意的笑声,吹入了岸边的人耳中,带着蓬勃而来的耀眼和活力。

    他刚才为了假扮“侍卫”,脸上细细涂抹了一层粉,再刻意隐匿了自己的气息,垂眉顺目。

    就连初雪,也浑然未觉。

    如今河水冲去了他脸上的粉,却也未曾露出他的真面目。

    只因为他脸颊上用水洗不去的颜料,花里胡哨的画着仿佛小孩子涂鸦一般的油彩。

    水珠顺着他手中雪刃轻轻滴落,他掌中名剑竟不觉发出了一声清吟。

    芍药浑身是汗,这才会过神来,不觉厉声“裴楠铉,你好大胆子,居然胆敢行刺主人。”

    一时间,芍药心有余悸,背后汗水被风一吹,缕缕生寒。

    对方看似孤身一人的刺杀,却能顺理成章假冒主人身边侍卫接近,这自然需要掌握桐乡侯身边之人如何运转,以及相互之间的暗语,甚至寻觅到桐乡侯心腹卫队的可趁之机——

    看似鲁莽实则心思绵密。

    裴楠铉本就以心思狡诈,工于心计,闻名元郡!

    而这个少年,却分明未曾刻意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虽然勉勉强强在脸颊上画了些小孩儿涂鸦,却大大方方展露自己的兵刃。

    一柄血龙狼,满京城谁人不知,这是南柯流月赠与裴楠铉的名器。

    加之这灿烂如许的笑容,张狂恣意的姿态,想不认出来都难。

    他根本就是故意的,也无意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

    裴楠铉随意一搓发髻,撕去了侍卫衣衫,他黑发散开,一身红衣飞扬。那碧色的水面上,他身影摇曳,宛如一朵焰火轻轻的在水面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