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潜的身份和名字,与及被俘后的去处,被融国史官记载在一份名册里,有据可查。

    越潜的手臂和额头缠绑的布条已经解开,昭灵能看到他手臂上有道长长的疤痕,因为披头散发,看不见他额头上的创口。

    也不知道伤口是像手臂那样结疤,还是仍旧淌着血水。

    昭灵本来不声不响,远远注视,直到监工发现他,见是国君之子,慌忙过来行礼。

    听到声响,越潜朝门口投去一眼,他瞥见昭灵,目光淡漠,同时,昭灵也正看着他。

    四目相触,昭灵下意识地挪开视线。

    从作坊里出来,昭灵登上马车,叫御夫驾车前去藏室。

    御夫策马,马车缓缓离开简牍作坊。

    昭灵坐在华丽的马车上,回望身后逐渐变小的简牍作坊,千头万绪涌上心头。

    不一会儿,马车停在藏室院门外,昭灵下车,进入藏室。

    景仲延在藏室整理藏书,抬头一见昭灵进来,习以为常。昭灵从书架上取下一卷帛书,在靠窗的一张木案前坐下,低头看书。

    “灵公子从苑囿带回的越人奴隶,后来给送去哪儿?”这事知道的人不多,景仲延却听说了。

    昭灵讷讷道:“简牍作坊。”

    送往作坊当奴工,是融国国君的意思。

    “竟是给送到这儿来。”景仲延从书架上取出一摞积灰的竹简,用手拍去灰尘,他若有所思。

    简牍作坊就在藏室附近,两地距离很近。

    以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云越王子,不想如今就在附近。

    解开捆绑竹简的绳子,取出一册检查保存状况,又将竹简卷好,景仲延说:“臣记得此人名唤越潜,是越灵王的第九子,被俘时,还是个小娃娃咧。”

    景仲延不仅是守藏史,也是史官,他平日的工作之一,就是整理以前史官记载的史料。

    身为图书管理员,他真是博古通今,无所不知。

    昭灵背向景仲延,看着窗外,阳光把他的头发照得透亮。

    景仲延登上木梯,将整理好的竹简放回原位,问道:“小公子怎么会这般凑巧,挑他做奴仆,将他带出苑囿?”

    人们一般称呼昭灵为灵公子,唯有景仲延有时会称呼他小公子,有一份他人没有的亲昵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