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李默被楼下花坊女子的舞步迷的神魂颠倒,一曲怎么也持续了有半柱香时间的胡旋舞,在结束之后他竟是觉得只过去了了短短一瞬。

    在回春阁吃饭的郎君们大多也是他这般心态,纷纷叫喊着鱼白大家再舞一曲,他心头微热,也跟着喊了起来。

    再说鱼白大家,此时正是香汗淋漓,本是应该款款行礼,换上先前来时的着装回花江楼,可听着先前那个扰乱自己心绪的小郎君也唤着自己再舞一曲,秀眸瞥向了楼上,只见小郎君此时看自己的眼神虽有热烈,可并不像别人那般看自己时眼中满是yin邪之意,心中不知是怎么了,就看了一眼准备退去的两位青衣女子。

    “朝云、青鸾,我再舞上一曲吧。”

    朝云、青鸾二女满是狐疑地看了下鱼白大家,随即想到她先前在奏乐时的异常,当下明了,没有多问,只是笑嘻嘻地再次敲响鼓点。

    这一次,鱼白大家跳的可不是胡旋舞,而是现长安城各王公贵族们最喜欢的软舞《柘枝》。

    舞姿翩然,动静相宜,美人纤腰摆动,却似枝条随风。

    李默酒意正酣,对先前鱼白大家无数次的偷看并无察觉,且鱼白大家毕竟是花坊女子出身,很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与行动,他就更不会猜测到楼下美人再舞是因为他。

    此刻他只觉得美人舞蹈很美,好想一直看下去,心中也道,平时在阴山上整日与一帮子光棍马贼相处,都忘了自己是个男人了,反正想要安然将马贼们接到长安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要不小爷我先找个婆娘,到时候好好生一大堆胖小子,让那九个马贼来看孩子?

    两位青衣女子停手按在了震荡鼓面让大鼓余声消弭,鱼白再次舞罢,这一次美人真是累了,弯腰行礼说谢语的时候都在喘息,场间诸人虽还想再看,但到底是保持了些风度,只说着鱼白大家受累了,下此某一定去花江楼捧场某某。

    接着,美人回后院换好着装,带着两个还是青衣装扮的姐妹走了,随后这酒似乎也变得索然无味,为了庆祝李默三箭入红心兼新友相识的回春阁天字二号酒席便也散了。

    走时异常平静,在天字一号吃酒的长孙涣并没有出行来找麻烦,用尉迟宝琦的话来说,别看长孙家的人上到那位下到奴仆平时嘴上厉害的紧,可到头来也只有嘴上厉害,若要动起手来,就他家那一帮子乌合之众的护卫,还不够爷们出两拳呢。

    ……

    平康坊间路上,一辆马车走的极慢,也因为慢,马车内的女子欢笑声听起来很大。

    “鱼白姐姐,奴在走的时候好生看了那人几眼,长得真是俊俏呢,怪不得姐姐在奏乐时失神。”说话的是一向比较活泼的青鸾。

    别看鱼白的名声几乎盖过了整座长安城的名妓,可却没有甚骄横的习性,平时待人温婉,对身边女婢兼学徒的朝云、青鸾二女,更是宛如亲生姐妹一般,此时听着青鸾在调笑自己,她也不生气,捉住那妮子,狠狠地刮了下她的鼻子以示对她多言的惩罚。

    青鸾皱了皱被鱼白手指刮过的鼻子,语气假意不满说道:“那人在姐姐跳舞的时候,我趁着击鼓空闲,也偷偷看了他几眼,发现他的眼神虽然有痴迷,但却又不似回春阁其他人。

    现在想来,这样的人应该就是姐姐说过的正人君子,不会为了美人而掩饰自己的喜欢,可这喜欢之中却又是点到为止,亏是姐姐你先看上他了,不然现在奴或许也像姐姐这般,心有所属了。”

    其实在早先,鱼白便对李默做出了判断,不然她又怎会愿意在回春阁中再献一舞,只是此刻被青鸾这妮子直愣愣的说出来,心下是又羞又怒,说道:“再多言,今月的课业就给你增加一倍。”

    长安城的花坊,可不像云州城那边的土窑子,花坊头子们会根据买来的女奴分作三六九等,分别对他们进行不同的训练,其中训练的项目有专门用来充作清倌人要学习的琴棋书画等课业,也有专门用来服侍男人的课业。

    而鱼白大家身边的两个青衣女婢,便是被花江楼定作为的清倌人。

    至于鱼白大家本人,自是早已成名长安的清倌人,因为技艺高深,除了平时为楼内献上才艺,也兼着花江楼清倌人的教习工作。

    少女心性的青鸾听她这么说,不由是委屈地嘟起了粉嫩的唇瓣,再也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