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盼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想多,只是心里的那个小鼓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敲打。

    两个人相坐无言地等粥,一个是因为本来就话少,另一个是因为“心里有鬼”。

    幸好老板娘所言不虚,两碗粥很快盛上了桌。白米被熬的稠滑绵密,盛在砂锅里时还在冒着小泡泡,雪白的鱼肉几乎和粥身融为一体,只有粥面上的几根细姜丝和几点小葱花在做着写意的点缀。醇厚的米香在高温的作用下,直扑在人脸上,熏得每一个毛孔都舒服得透透的。

    宋景明有递了一个分粥的小碗到陈盼之手边:“小心烫。”

    陈盼之的小脸被热气蒸得粉扑扑的,隔着因粥而起的水蒸气看向宋景明,那双眼睛更加水水灵灵:“恩好。”

    在小碗里搅凉后,一勺入口,轻抿即化,丝毫不费唇齿,确实是配合牙疼的绝佳餐食。

    宋景明看见对面的陈盼之又吃眯了眼,笑了笑,幸好她喜欢。

    他这才拿起自己的白瓷勺,不疾不徐地吃了起来。

    难得世上有人能把一勺粥喝得和吃法餐一样优雅。

    宋景明个子高,坐在小店的椅子上,他的上半身高出了餐桌好多,尽管如此,他喝粥时仍然能将背脊打直,丝毫不见佝偻之态。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白瓷勺,从小碗里舀一勺粥,在同样无瑕的碗边轻轻靠一靠,将勺壁上多余的粥液刮去,但并不发出一点声音。这位喝粥的人正和他手里的粥一样气质温润。

    宋景明一勺又一勺地进粥,别无他物佐餐,陈盼之这才想起来哪能让宋医生和自己一样大中午地只喝粥!

    她连忙开口:“宋医生您再点儿别的吧!您只喝粥哪里够。”

    宋景明机敏地抓住了陈盼之口里的“您”字,手里舀粥的动作顿了一顿,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怎么又变成“您”了,分明之前都改口了的。

    “我本来就不太饿,没关系。”宋景明宽慰道。

    哪里是不太饿,是别的陈盼之都吃不了。陈盼之心里哪里会不明白,但见宋景明执意如此,她也不好再多劝,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可怜”的宋医生陪自己喝粥。

    用完粥后,宋景明把陈盼之送回了家。和之前一样,她还是没有机会自己打开车门。

    两个人面对面站在陈盼之家楼下的马路牙子上。

    远远看去,一对璧人。

    陈盼之比宋景明低了许多,每每相视,她总是要扬起头来才能看清宋景明。

    但是午后的日头还是太晃眼,她刚抬了一下就被闪得不得不又埋下脑袋,不过也好,她正好不是太敢直视宋景明的眼睛。

    看到眼前的人被太阳晃到,宋景明状作无意地调整了自己的位置,用自己的身体为陈盼之挡出了一小片阴影。不过,陈盼之好像还是没有抬头的意思,只盯着自己领口瞧。

    “一会儿回家漱个口,倒杯温水把药吃了,好好休息。”宋景明声线温柔,细细交代。

    “恩好,谢谢宋医生!”陈盼之认真地听着宋景明的指教,乖巧地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