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符申与杨善二人睡了个饱觉,休整完毕后便与花如梦道别,领了被单独关押的韩通后就准备启程回京。

    那人满是狼狈的被太极门押了回来,符申又特意叮嘱了要单独看守、绝不能跑,于是被从柴房领出的韩通可谓是五花大绑,麻绳上套着铁索,蒙眼还捂住嘴巴,据说连穴道都被点了,防止一切意外的可能。毕竟是几次三番针对杨善的人,符申对此毫无异议,甚至夸了做决定的下属几句。

    手下们将此人押至回京的马车上,而他俩则带着些必要物品便准备离开,下楼的途中,梁潭前来送行,符申趁着左右只有他们三人,拉着对方走到不起眼角落,低声确认道:“之前麻烦梁兄探查的事儿,不知进展如何了?”

    梁潭闻言下意识望向倚在一旁墙边的杨善,随后意识到对方并不算外人,于是转回视线,也低声回道:“没什么问题,大部分人也就是讨个生活,现在的发展无疑比之前更好,他们自然也都是乐意,至于心怀异心的人,在下也已经大概有了些数,待这几日审讯了苍鹫庄的人,做出了比对,再将最终结果告知给教主。”

    符申点头应了,最初就是由玄阴教的内部事情引出的苍鹫,两者之间必然有关,结合苍鹫的证词证据自然是必要的。他与梁潭说完正事,杨善便换上来自然而然地与对方聊起了毒药的事情,符申好奇听了,待梁潭离开,便笑眯眯打趣道:“杨大人是何时学会了药理?居然偷偷瞒着我。”

    “哪里会了,不过是告诉他那个倒霉蛋的中毒症状而已,”杨善无奈剐他一眼,“符教主何时又如此记仇了?这是惦记着我俩瞒着你搞毒粉的事儿么。”

    符申但笑不语,杨善便撇了撇嘴兀自往马车那边走,花如梦派来的护送队伍加上他们自己,总共也就三辆马车以及数匹快马,人数变多了,但回去的速度反倒是比来时还快。他们比预计的提前了一天到达京城,据说韩通被绑得太过严实,所待的马车也莫名特别颠簸,因此头晕恶心还吐了好几回,很是受罪,不过不论是符申还是杨善都不屑于同情他那副狼狈的脏模样。此人叛国通敌,又做了许多恶事,自然是交给朝廷处理,而大战在即,谅那匈奴小王爷也黔驴技穷,再没空搞别的花样了。

    于是韩通、苍鹫庄这些的事情都随着山盟出动而落下帷幕,剩下尚未解决的事情,其一是庄主、南施尚未抓到,其二便是玄阴教内部那些前朝遗孤的事儿了。

    “谁说只有这两件了,杨大人别老把自己落下,你这手臂上的伤算得上一件,继续练武强身健体也算得上一件。”

    符申无奈说道。他们正在皇上亲自主持举办的践行宴上,宴请的主角是要出发去征讨匈奴的几位将军以及玄阴教选派参与征讨的江湖人士,他作为玄阴教教主,自然是要在场,而杨善作为朝廷命官,又与玄阴打了不少交道,自然也参加了宴席。不过再怎么说主角也不是他俩,加上宴席整体气氛还算轻松,所以符申才得以坐到杨善身边与之低声闲聊。

    对方睨他一眼,自顾自端起面前的小杯抿了一口茶,撇开视线微嗔道:“本官还想问你呢,当初不是都说小伤么,那我这碍事的布条到底何时才能拆?”他身着芰荷官服,虽然有意遮掩了,但仍能通过那宽大的袖口觑见小臂上层层缠绕的布条,想来确实有些影响行动。

    但他确实也听话的没有擅自去拆,而且站在自己的角度,符申总觉得,对方这幅样子有种不同寻常的独特感觉,若不是场合所限,现在定是个说些亲昵话语的好时候。

    “等回去以后我再看看,应当快了,杨大人稍安勿躁嘛。”他拖长了尾音无辜说着,把自己小案上的几份精致糕点摆到杨善面前,“这个好吃,应该合你胃口,多吃一些的,你们宫里人一个个都不吃完,就知道客气做做样子,着实浪费。”

    ……哪有人真在这种宴请上来吃饭的。杨善瞪他一眼,但趁着其他人都没注意,还是把糕点不客气塞进了嘴里。歌舞很快表演完毕,皇帝站在最高座执起了酒杯,所有人立刻拿着酒杯起身,纷纷看向那满面红光、精神盎然的天子。

    “诸位不必拘谨,此去匈奴路途遥远,定然车马劳顿,朕举办此次宴请,也算是为各位好好践行。这杯酒,便以我龙先生的名义敬你们所有人,预祝我军旗开得胜、喜报频传!”

    “旗开得胜、喜报频传!”

    ……

    这次践行宴举办得很是成功,大家都是斗志昂扬,只待出发与大月氏汇合,共同完成这谋划许久的宏图大业。杨善与符申捉回了韩通,也算立功一件,皇上赏赐了礼物先行送到杨府,待他二人吃完宴席一同回到杨府时,管家已经喜笑颜开地在一件件清点了。

    “离上次皇上送来专门的赏赐已经多久了?这是好兆头啊少爷,圣上对我们杨家的信任与重用是不是快要恢复了……”他絮絮叨叨说着,满是受宠若惊模样,杨善瞥过那些金银器具,无奈叹了声“还早”,随后嘱咐道:“符大侠和我还有事,这些东西你自己看着收拾好就行,若没什么特殊事情,今天就不用来打扰了。”

    管家应声后便继续整理那些东西,符申则跟着杨善去往卧房,他已经对这里的一切都轻车熟路,很是自然的自己拉过椅子坐下,仿佛是这里的第二主人。桌上摆着个小药箱,杨善先去洗了把脸,他便打开药箱,按着大夫留下的嘱托把对应的药膏和干净细布取出,随后抬眼一瞧,杨善正抱臂睨他。

    “还没看呢,你就又拿那破布了,非得给我缠着是吧?”他挑眉撇了撇嘴,不满情绪明晃晃写在脸上,不过还是走近后坐下,把官服那宽大的衣袖撩起,露出左臂往桌子上一搭。

    符申轻声笑了笑,抬手去摸他手臂上缠绕着的布条,寻到两端后熟练帮人解开,露出里头被防护得很好的那一截小臂,那道口子如今只剩一条极淡的痕迹,被白皙的肌肤衬得几乎快要看不见了。

    “也不是非得,主要之前没好全嘛,现在这样就差不多了,按着大夫的说法,最后上一次药,过几天就可以全部拆了。”他笑眯眯说着,将换下的布条丢到一边,把药膏细细涂在伤处,随后举起那卷细布,挑眉拿一本正经的语气调笑道:“劳烦抬个手,这是最后一次帮杨大人绑这布条了,稍微配合一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