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拧着眉头,勉强笑了笑,始终没有答言。

    聂宅大门紧闭,苏皓下了马车,正吩咐随从将聂家门户撞开,便听着了一阵促乱的马蹄声响。

    苏绵将车窗上围着的棉帘挂起,隔着窗纱细细向外瞧去。

    “是大姑爷!”若梅眼神利,吃惊之下脱口而出。苏绵皱了皱眉,几乎要把脸贴到窗纱上去。

    这回聂宅的大门不叩而开,苏皓将迎上来的人一脚踹到,当先带人闯进了聂宅。

    苏逍苏逸兄弟二人端坐在马车里,也不管眼下这么做到底好看还是不好看。

    这场难堪是聂家先要来给的,回头无论是如何烦难,他们都不能让自家姑娘在这里头遭了冤屈,受了损害。

    今日苏家还能勉力支撑门户,若此时就让自家儿女在外受人折辱,历经生死,那他们要这个苏家又有什么意思。

    护不住家人,还说什么门第荣华,大局为重。

    之后外头便是一片纷乱,唐心蓉抬手将棉帘落下,阖目静静靠在软垫上,良久都未发一言。

    聂宅并不甚大,聂麟从科第出身,家世不显,亦不贪慕荣华,家中一应陈设,尽以雅致简朴为要。

    一路换车乘轿,直到轿帘再度掀开,双福伸了手进来搀苏绵出轿,这才是到了苏昭所居的彩云轩外。

    这样冷的夜,彩云轩却是门窗大开,甫一进入厅堂,竟觉比外间还要寒凉。

    苏昭躺在正中的一张贵妃榻上,面色虽然苍白,目光却异常冰冷而锐利。

    对上这样的眼神,苏绵也难免有些怔忡。记忆里这位长姐素来是秀致温婉,举动有度,甚少能见到她如此锋芒凌厉的模样。

    心惊之后便是心疼心酸。

    “把门窗都合上,将大夫请进来。”唐心蓉双手紧紧合握于身前,目中满是关切痛楚,却并没有流露出半分软弱之态:“我们苏家的女儿,没有道理要在这样简破的地方招风受雨。给你们姑娘收拾收拾,咱们这就回家了。”

    苏昭的右手原本紧紧攥着扶手,等唐心蓉看着她,一字一句地将这话说了明白,她方闭了闭眼,泪流满面地向后靠去。

    “见红了!二夫人,见红了!”一直守在塌边的丫鬟翡翠忽地惊叫出声,她面色惨白,鬓发凌乱,双手在地上撑了几次也没能站起身来。若梅上前蹲身捏住她的肩膀,敛眉道:“噤声!一切自有夫人做主,莫要高声嚷叫,惊了大姑娘!”

    她们来时已带了侯府中的几个大夫和颇通医理的嬷嬷,同着江彤先时为女儿预备的嬷嬷丫鬟人等,都移到了寝阁中去慢慢地诊治。

    屋中沉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当中,苏绵带着人在外压阵,以防有人冒入寝阁扰了长姐安宁。

    每过一时,她心中便越沉一分,这份沉与痛慢慢化作无从开解的怒恨,将苏绵的脸烧得一片通红。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拳脚踢打的声响,苏绵深深吸了口气,快步行至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