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慌又悔,先前他所说确也是通常情况,哪里想得到会有婴儿忍痛不哭呢?

    若是曹盈早因痛落泪,他便可开出些缓痛助眠的药材了,虽不一定对上曹盈的病灶,但至少能缓解她疼痛的症状,也能算交差。

    不至出现他被平阳公主问罪的状况。

    平阳公主现下因气恼甚至生出了杀他的心,曹寿连忙相拦:“他确实医术不行,但重罚也不至要他性命的地步,阿慧你冷静些。”

    “我冷静什么冷静,我是在罪他医术不行吗?我是恨他欺瞒哄骗!”

    平阳公主却没听进去曹寿的劝阻,红着眼反驳道:“他若直说他看不出,我顶多认他是个庸医,自去宫中延请祖母那里的医师相看了。可他说的是什么!他让我宽心说无事,若是我信了他,耽搁了盈盈治好,他的命能抵什么!”

    曹寿见她已经恨得要自己亲取刀杀人了,言语相劝怕是无用,便向霍去病道:“盈盈轻,你能替我抱一会儿盈盈吗?”

    霍去病如今也不过是两岁稚龄孩童,还未及曹寿膝盖高,但曹寿听他肯定说他能,便信任地将曹盈送至了他怀中。

    见他果真轻柔又稳重地抱住了曹盈,曹寿笑着赞了他一句,便匆匆去追平阳公主去了。

    仍侍候在旁边的奶娘却是望着这稍大的娃娃抱着小娃娃而惊心动魄,担心霍去病抱一会儿便失了力气将曹盈摔了,蹲下身问道:“霍小公子不如将小姐交由我来抱着?”

    “不用不用,他力比我倒还大些,抱一会儿盈盈不妨事。”

    平阳公主走了,曹襄便混不吝了起来,蹦跳着过来答了奶娘的话,又眼馋地向霍去病道:“你若抱累了便交予我抱,我也想抱抱盈盈。”

    “你上次举了石凳又将石凳摔了,我可不敢交你。”

    霍去病毫不婉转的拒绝,气得曹襄脸都红了:“我那次不是较力没比过你,才恼得摔了石凳吗!盈盈那哪能一样吗,我这哥哥便是仰着倒地给她作了软垫,也不会让她摔着!”

    曹盈静静听着自家兄长与霍去病拌嘴,自她的角度恰能看见霍去病的长睫墨瞳——上一世她正是借这一双眼,才得以见识绚丽精彩的世界。

    此刻那双墨瞳反射着阳光的光彩,让她看得有些痴,一时竟觉得方才还攀附在她全身的疼痛都消弭了。

    霍去病似乎是注意到了她此刻正在看自己,见阳光也闪在她眼上,怕她被晒得眼晕,便稍侧了身挡了挡:“年纪小的女娃娃就该撒娇卖痴,该哭且哭,乖娃娃邀不着糖果的你知不知啊。”

    明白她是应答不了的,他一弹舌,忽的又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邀不着便邀不着吧,你若要吃糖果,我便亲去为你寻来。”

    “不是,霍去病你是什么意思!”曹盈感动的情绪还未升起,便听自己兄长又炸毛了:“盈盈是我妹妹,天生便该由我来宠,你怎与我抢!再说,我妹妹还能少了糖果吃?”

    她一时觉着他们这样闹有些好笑,心思一转移,先前一阵阵的疼痛翻涌得也不再那么厉害,或者说不再占据她注意力全部。

    兄长曹襄原来小时候竟然这么闹腾,曹盈偷偷想,明明后来也是稳重得能撑起整个侯府,人人皆要敬称一句平阳侯的人物。

    她在霍去病的胸口稍动了动,霍去病低头,稍一观察询问道:“是绒毯束得紧了,不舒服吗?”

    奶娘许是怕她受了凉,将绒毯裹得很紧,只露出了她一张瓷白色的小脸,至于她的手脚都没法怎么动,更别说她现在想要将手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