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少年天子的怒火来的炽热而激烈,高冶在马背上呆住,他下刻反应过来,差点顾及不了马还在走,就要从马背上滑下来跪下。

    高冶一动,元茂看出他的意图,摆了摆手,“罢了,以后莫要对朕的用意妄加揣测。”

    “臣不敢。”高冶诚惶诚恐道。

    高冶拉住了马缰,也不敢继续往前走了,胸腔里头的心跳得一下比一下快,险些要从嗓子眼里飞出去。

    那边的天子没有兴致看他了,自顾自的骑马往前去。后面的同伴见他还杵那儿不动,伸手就在他肩上拍了下,示意他跟上。高冶这才夹了下马肚,催促马儿跟上去。

    高冶出身渤海高氏,是正儿八经的士族儿郎,对于士族来说,天子可以敬畏,但是不可以和奴仆一样的去惧怕。不去琢磨帝王心思,那是不可能的。

    他慢吞吞的跟在后面,看了一下前面。天子生了一张俊秀的面孔,连带着马上的背影也是清朗出众,格外英姿挺拔。

    高冶看了一下在天子后面的同伴,同伴回头过来,给他做了个手势,告诉他如今陛下怒意还没有完全消散,他这个时候还是少开口为妙。

    这就奇怪了。高冶越发的不解。他十岁就被选拔入宫在陛下身边侍奉,侍奉的时日长了,他也能多多少少的摸到这位陛下的脾气。

    陛下性情深沉,喜怒不轻易形于外。同样的对外面的人或者事,并没有太多的怜悯,即使没有掌控朝政,骨子里的杀伐果决依然能从平常里窥见些许踪迹。

    难道还真的陛下听那些西域高僧入宫说佛经说的多了,生出了慈悲之心么?

    这个荒诞不经的念头冒出来,高冶自己都忍不住把这个念头按压下去。那个小娘子被阿爷丢到这儿自生自灭是可怜,但是天下的可怜人多了去,陛下怎么可能个个都生怜悯之心。

    而且方才听陛下那话,陛下对那个小娘子还颇为排斥厌恶。这就更叫他摸不着头脑,既然讨厌,何必来这儿呢。

    这儿可离洛阳不近,又偏僻的很,一路走过来,就算是骑着好马都不觉得轻松。

    想了小会,高冶原先的疑问还没想明白,又越发困惑了。

    不过他知道这会陛下心情不好,也不敢上前去惹祸。乖乖的在后面跟着一句话不说。

    白悦悦在别庄上开始了摆烂生活,跑是跑不掉的。她一出门除了左右,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两眼一抹黑的出门,恐怕别到时候被人抓去卖了。

    至于别的办法,她可是真怕疼啊,还是算了。

    思来想去,不如好好的活着。

    殷娘子见着她渐渐恢复的和常人差不多,更是殷勤了不少。每日让庖厨做了各种药膳送给她。白悦悦现在的这身子原本就在长身体的时候,以前无知无觉,身边的婢女也不尽心,生的就格外瘦小。她现在在这幅躯体里头,只感觉肚子像个无底洞,来多少就能吃多少。殷娘子送来的那些药膳一滴不剩的全都进了她的肚子。

    原本苍白消受的脸颊和躯体逐渐的红润和丰满起来,有了少女该有的模样,如此养了一段时间,来了一辆马车,殷娘子欢天喜地的把她送上了车上。

    她才上车,车簾就搭了下来,把外面的一切全都隔绝。

    车上还有两个从洛阳府上一块过来的婢女,在车上服侍照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