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都,有一条产业带名为定福庄国际传媒走廊。贯穿通惠河和朝阳路,东西横向长15公里。时尚先锋的总部就位于朝阳路上,是由一座老旧厂房改造的创意办公区,弥漫着艺术时尚的调调。

    袁牧提前和主编沟通了情况,会加班加点将文章赶出来,以第三方的视角,客观地描绘落魄千金的生活。当然最后要带货。

    袁牧独自来到工位,搓搓手指开始撰文敲字。脑海里回现出雪千黛和他谈话的内容。

    “袁学长,想不想要独家新闻?”女孩慵懒半倚墙,餐厅顶部的柔光打下来,映了她一身绝代风华,女孩眸光疏离,但又矛盾地充满性感冷艳之美。

    “当然,哪个编辑记者不想要呢?”袁牧很真诚的表达自己的情绪。

    “说来奇怪,《时尚先锋》的编辑团队,我都见过,唯独对袁学长你没有印象。”雪千黛不经意地说着。

    袁牧一凛,想不到她知道的内幕如此之多,随即苦笑一声,“现在还不是,但有了雪小姐的东风,应该很快就是了。”

    雪千黛定定看了他一眼,朱唇轻启,“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因为简妍才愿意这么做的。我的要求也很简单,忌狗血、忌编造、忌夸大事实。如果写得好,我保证以后还会提供更多的资源。而你,不要说编辑,就是主编也有可能。”

    袁牧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眼前的只是个破产千金,可她说的每句话,他都坚信不疑。他又想到了霍云潮。

    雪千黛的故事是在餐厅里讲完的,全程简妍都在认真倾听,只是偶尔偷瞄袁牧一眼。袁牧大概因为职业习惯,还用上了录音笔。口述完毕,雪千黛笑道:“袁学长,拜托了。杂志时效性太差,我希望明天可以在你们的官方微博上看到。”

    “没问题。”

    目送两个女孩走后,袁牧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名片,已经攥地汗津津皱巴巴的。上赫然写着:时尚先锋人物专访实习编辑袁牧。

    去到杂志社那么久,还特么是个最底层。不过好在,那个实习的字样,很快就会抹掉,他对此信心百倍。

    文章写完后,已经半夜两点多。主编以及另外一个编辑过来了。

    主编是个中年女人,名叫徐娜。即使半夜出行,依然锦衣名饰。杂志社的人背后议论她是“恶魔米兰达”,也就是《穿普拉达的恶魔》里的女主编。也有人议论她过了更年期。

    徐娜粗略浏览了下打印出来的文章,直接跳雷,纸张甩在了袁牧脸上。“你知道你写的是谁吗?昔日帝都名媛圈第一小公主,雪—千—黛啊!这么寡淡无味谁爱看?要爆!要爆!当初情侣怎么样?闺中密友发生了什么?家道中落的她遭遇了什么冷暖。而不是这么个见鬼的东西。”

    袁牧捡起了地上的稿件,缓慢地站起身来,他在挣扎。是尊重当事人的意见,还是在主编的淫威下妥协。两方力量在角逐,撕扯着他。

    最后他挺直了脊背,义正词严,“娜姐,这是雪小姐的要求。相信我,这篇纪实风格的文章,本身就有足够的张力。如果你篡改了她的意思,我不保证她会做出什么。破产千金依然是千金,她的那些朋友随便拎出来一个,都够我们喝一壶的。所以,我的态度很明确,一字不改。如果你非要坚持己见,那么,我辞职。这篇文章将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女魔头徐娜捏了捏眉心,第一次正眼看了看这个当了工具人两年的实习编辑。也许,他是对的,又也许他这一身傲骨让她刮目相看了。她同意了这篇稿子。

    “稿子可以不动,图片配的好看一点。我可是听说,那位大小姐爱美如命。”徐娜终于让步。

    “好。”袁牧如释重负。他的后背此时全是汗。

    第二天九点,《时尚先锋》通过官方微博发出了那篇文章,点击量蹭蹭上涨。

    光是帝都第一名媛这几个字,已经代表了热搜流量体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