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黑遮住了星辰的光点,暗笼罩着整座港城,城郊荒弃的别墅内传来牙齿咀嚼的声音,听上去就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别墅内挂着破烂的蜘蛛网,偶尔有指甲盖大小的蜘蛛吐着丝从门框上滑落,屋内门窗紧闭,连丝风都透不进去,一抹佝偻的身影在楼上楼下四处游荡,脚步略显虚浮,有种婴儿将将学会走路的模样,仿若一不小心,便会扑倒在地,四肢并行走动,它的衣袍很宽松,罩在身上显得空空荡荡。

    它就这么晃啊晃啊,最后驻足在一扇镶嵌着彩色琉璃的门前,尖长的指甲摩挲在坚硬的门把手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它瞳孔漆黑,眨眼间,便消失在了门外。

    此刻的阿茶正立在楼顶吹风,这是港城最高的一栋大厦,寸土寸金,安保重重,但这些在阿茶眼中,脆弱的如同一层窗户纸,轻轻一捅,就破了。

    “好黑啊。”雀雀晃晃脑袋,她跟阿茶不一样,累急了便化身成为一只小小的麻雀,停在阿茶的肩头。

    遮云蔽日。

    最适合鬼魅横行。

    每当遇到没有星月的夜,港城总是暗潮涌动,悄然出没的妖邪,潜伏在人群中的捉妖师,都会悄无声息的冒出来,在这场寂静的夜中来场人与鬼的交锋,待到次日,艳阳升起,世间又会恢复以往的秩序。

    千百年来,任凭事道如何变幻,人类文明发展到哪一步,这些潜移默化留下来的,终究掩在不可明说的角落,亘古不变。

    “漫漫长夜,多适合入眠。”阿茶轻叹,眼神却望向远传,细细扫过,“我却要为了一只猫儿,站在这儿吹风。”

    阿茶是个相信缘分的人。

    那只狸花猫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化形的关键时刻,出现在她的便利店,还好死不死的打劫了她的一盒猫罐头。

    阿茶不知道它是不是故意的,自家便利店的招牌那么大,上面涂满了招魂的荧粉,人类的肉眼或许看破天也瞧不出什么,但是对那些不属于阳间的亦或者不该存在的,就像是大海中的灯塔,黑暗中的光束,指引着它们去该去的地方,就差把‘有去无回’四个大字拿大喇叭广播出来了。

    “找了这么多天都没踪影。”雀雀眨巴着一双绿豆大的眼睛,在阿茶肩头动了两下,“该不会被捉妖师打死了吧。”

    “那就只能怪它命不好了。”阿茶翻翻眼皮,妖灵遇见她是一件极其不容易的事情,但是遇到捉妖师也不见得多容易,除非它在人间转的太过殷勤,殷勤到引发了周围人的不安,人类总归还是比较敏感的……眉毛微挑,阿茶唇畔忽然绽放出一抹笑意,视线停留在港城的西北方向,“但事实证明,这是一只命比较好的猫儿。”

    “找到了?”雀雀探头。

    “走吧。”话音将落,大厦顶部的身影骤然消失,只剩下鸟儿扑闪翅膀的声音,片刻,连扑闪声也淹没在风中,大厦顶部空荡安静,似从未有人来过。

    郊区的别墅内漆黑一片,阿茶人到了,确不着急进去,她翘着双腿坐在不远的梧桐树上,有节奏的晃着双脚,一团小小的鸟儿徘徊在别墅上方,最后煽动翅膀,一头从不知何时坏掉的玻璃上扎了进去。

    真黑啊,黑的不正常。

    雀雀敛去羽翼,适应片刻,才看清屋内的构造,这是一栋有些年头的别墅,墙上被红漆画了个大大的圈,里面方正的写着拆字,字迹有些斑驳,许是原计划要拆除,可是不知为何,存在至今。

    “咔嚓……咔嚓……”声音从二楼尽头的房间传来,透着悚然的诡异。雀雀步子很轻,如羽毛划过水面,门把手上粘连着不知为何物的液体。

    原本雀雀是不嫌弃这些的,奈何她跟着阿茶的日子太久,久到阿茶的喜恶潜移默化的影响了她,于是,她从一只不知何为脏乱差的麻雀,变成了一只多少有点洁癖的麻雀。

    生活不易,雀雀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