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太平教大营的时候,陈默突然有些茫然,以前虽然都是他带着大家,但同样也会生出一些依恋,每天至少知道该去哪?该跟谁在一块儿,但今天,成功将母亲他们送入城中之后,陈默突然发现,这数万人的营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去何处?

    昔日的乡民早,经过这些天分分合合,甚至不知道在这支人马中是否还有,唯一能够确定的,也只有杨叔和李叔还在这里,单是找他们……陈默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下一步就是该帮忙破敌了,只是这数万人的‘军队’,在陈默看来大部分都是跟他一样身不由己的无辜者,不该对他们动手,而且几万人就算一个个站着让他杀,他都杀不完,他也未必真有那么狠的心。

    说白了,要解曲阳之围,最重要的,还是那些太平教的力士什么的,这些人才是关键。

    黑灯瞎火的,陈默摸索着回到了营地里,找了一处人多的地方挤进去,不管如何,至少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

    一夜无话,次日天色刚刚发白,四周的响动让陈默清醒过来,一双眼睛警惕的盯着四周,虽在人群中,但却是一群饿疯的人,睡的太死,被人拖走吃了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尤其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更是如此。

    “小童,你是哪来的?此前未曾见过?”睡在陈默身边的汉子皱眉看着他道。

    “夏丘,昨日收兵之后,我便在此了。”陈默一只手拎着一根木箭,警惕的看着对方。

    “嘿,我若想对你如何,这木头有何用?”汉子瞥了陈默一眼,摇头哂笑一声,也不多理他。

    陈默闻言并未放松了警惕,只是默默地退到一旁,这才四顾打量,看有没有发粮食的地方,昨夜他担心母亲受苦,将钱袋和吃的都给了母亲,他带着不方便,而且容易被人盯上,如今只剩他一个,事事都得小心。

    “别看了,昨日没听那些人说么?以后每日公一张饼,打完仗才给。”汉子伸了个懒腰,从怀中掏出一张面饼来狠狠地咬了一口,看着远处陆续出现的太平教将领,晦气的骂了一声:“这日子越发难熬了。”

    看着汉子手中的面饼,陈默吞了口口水,不只是他,四周的人都眼巴巴的看着那汉子手中的面饼,却没人敢上前。

    汉子也不理他们,几口将手中的面饼吃完,接过旁人递来的水囊狠狠地灌了一气,狠狠地舒了口气,扭头看向陈默,咧嘴一笑:“看你这稚童倒是颇为机灵,就留在这儿吧,这里的人都听我的,只要战场上不死,回来以后,便是那些太平教的人,也不敢过分相逼。”

    陈默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退到一边,这种事情其实不少见,在这数万人的队伍里,很多同乡会聚在一起抱团,以求不被外人欺辱,之前反抗被杀的那些人就是类似的队伍,陈默之前其实也想加入类似的队伍,只是他们孤儿寡母,没人看得上,或者有的直接想拖走他娘,又或者想打黑子的主意,因为这个,陈默手上还多了两条人命。

    现在母亲安了,陈默还得在这边待着,最好的方法就是加入这样的队伍,有个依靠,至少不必睡个觉都提心吊胆。

    “铛铛铛铛~”

    刺耳的锣声撕碎了清晨的宁静,领头的汉子骂骂咧咧的站起来看着远处四处召集人马的太平教将领,从怀中抽出一条黄巾裹在头上。

    这是要出征的意思,陈默也从怀中拿出一根黄巾绑在头上,扭头看看四周,大多数都是青壮,只是多数人面黄肌瘦,少有如汉子那般满面红光的。

    “记着,每天领到的吃的,如果活着回来,拿到的吃的要分我一成!”那汉子瞥了陈默一眼道。

    “嗯。”陈默点了点头,这个规矩他知道,毕竟这些人也不是善茬,不会白白庇护你。

    “要是破城了,别的不用管,只管抢粮,有了粮食,我们就能召集更多人马,我叫张闿,以后你跟他们一样,唤我头领便是。”汉子从身边拎来一杆大枪,扭头看向陈默肩上的短弓道:“会射箭不赖,不过你这弓也射不出多远,过几天我帮你找一张好弓!”

    相比于大多数手持棍棒农具的人来说,陈默背着一张短弓也是张闿将陈默留下的原因之一,毕竟大多数猎户出身的人,都被太平教的人招揽了,他想要组建自己的人马,像这种能使兵器的自然是多多益善,现在这条件,他也没资格挑拣。

    “多谢。”陈默犹豫了一下,还是躬身道谢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