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编竹筐这事确实是个技术活,许宣或许在修行上是个天才,但明显技能点并没有点在“心灵手巧”这一项上。

    初时,田婆还饶有兴趣地盯着他,苏酥也在一旁颇为感动地看他和竹篾作斗争。只是,等过了片刻,两人就有些无语了……

    看着那个不成形状的容器,许宣成功把已经酝酿得有些悲愤的气氛打破了。

    “你这编的是个什么东西。”沉默再三,田婆还是忍不住上前,一脸嫌弃问道。

    “竹筐,看不出来?”许宣斜了她一眼,这时他心中尽是怒气,对田婆自然也就有什么好脸色。

    “这……确实看不出来。”田婆摇摇头:“啧啧啧,看着你这双手也是十指修长,怎么却是个花架子,中看不中用啊!”

    “噗!”一旁苏酥闻言,破涕为笑。

    “许公子……要不还是我来吧!”

    许宣抬头,看了看面前两个如同姊妹一般的女子,停下手中动作,有些幽怨地说道:“你们……这是看不起我?”

    “你也不算太笨,知道顺势而为,以巧劲编筐,不过却是死记硬背,走一步看一步,这样能编得出个什么?你们汉家也有庖丁解牛一说,编竹筐也是一般,需胸有成竹、目无全牛才能谋定而后动。”

    说着,田婆捡起两根竹篾,一双巧手上下翻动:“你眼中的竹篾是纸面上的竹篾,编织的竹筐也是别人心中的竹筐,其实这编织之道与做人也有相通之处,人无骨不立,竹无骨亦然,所以,只有心中有了定计,先思量出模样、框架、筋骨,才能完善血肉、形状,编出的东西也才灵动、传神。”

    说话间,一只竹鸟便在她手中成型,背上用一根竹条挑着,上下晃动,振翅欲飞,看得许宣二人不得不暗自惊叹。

    听闻此言,许宣却是若有所悟。思及自己穿越后的这一年多,虽然也曾填词博名,经商求财,修行强体,如今也算有了一些成就,但总感觉背后还有一双黑手在搅动风云,推着自己一步步前行。

    从脑海中帝俊遗留的炼体功法《明月感应篇》,到镇妖塔助白娘子收得壬癸玄精旗,自己也获得奇怪的黑色石碑;从周鸿告知自己《神魂修炼法》,到桐柏山收取禹王鼎,炼化半枚至高神石……一步步,诸多奇遇,其中虽然也有自己的努力和付出,但这时回想起来,未必不是有人早已为自己布置好的,而那人……或许是五帝,或许是佛陀,也可能……就是潜伏在自己体内的帝俊神魂!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思念至此,许宣喃喃道,“当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

    相比那些藏身幕后的大佬,无论神通还是算计,许宣又哪里比得过他们,要想跳出棋盘,只怕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啊!

    田婆听他这么说,眼前却是一亮,她哪里听过后世清朝陈澹然《寤言二·迁都建藩议》中的这句话,还以为是许宣自己悟出来的,赞道:“正是此理,能自编筐中悟出这个道理,看来你的天资果

    然不凡,难怪年纪轻轻就能修至炼气化神之境,不错!”

    许宣并不答话,心中仍在思量那些幕后黑手的目的。

    正在这时田清水忽然从远处跑了过来,看到许宣也在这里,正蹲在地上学编筐,不由笑道:“外乡人,婆婆的竹艺便是在乾州城也是极有名的,同样一个竹筐,她编出来的东西,最少也能多买数十文钱呢。”

    许宣若有所指的长叹一声:“我只知道,心灵才能手巧。”

    田清水听出他话语中的不平之意,奇道:“你这外乡人,好没道理,昨日你来求田婆解蛊,田婆也出手了,末了我见你还将我家蓑衣、油纸送回,原以为你是个守礼感恩的读书公子,怎地如今说话却是这般夹枪带棒?”

    许宣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扭头看了看一旁这时已经神色稍安的苏酥,说道:“罢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