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连的死并没有造成太大波动,青和张玉堂甚至都没有告诉许宣和白素贞,只是夕照山雷峰塔不远处多了两个土馒头罢了。今日,青在梁连身上施展自己刚刚学成的《浮荣真幻法》,无声无息间布下幻阵,把自己体内蛇毒化作一锅面条,让梁连一股脑吞入腹,这让她心中略感得意。虽然她曾经得了徐乾点化,但五百年来却是自己独自在峨眉山清风洞中修行,从未受过名师指点,所以法术不多,神通也不算强,只有赋妖火还有几分独到之处。等到遇到许宣后,才得白素贞转赠了一枚剑丸,虽然也炼成剑光,能数百丈开外取人首级,但遇上诸如法海之流的高手,仍旧还是炮灰的命。这些日子张玉堂将陈二请到了府中,闲来无事,青就和他请教《浮荣真幻法》出梦、造梦、入梦之法。在苏州时,张玉堂就已经将这门修行法门传给了她,如今也早已入门,一得陈二指点,立即融会贯通,更学会将自身赋蛇毒、妖火融入梦境之中,虚虚实实,让人防不胜防。当初许宣斩杀六眼碧睛蟾留下的六碧绿眼珠,被她央求陈二借许宣的禹王鼎炼了一番,用秘银穿了编成一串手链戴在左手,和白皙的肌肤一衬,倒显出几分优雅的气质。不过两个多,仕林已经长成一两岁孩童大,不仅行动自如,更能出口成诗,对许宣传授的修行法门也别有一番见解。这让李公甫很是羡慕,但如今他也知道白素贞不是凡人,自不是自己能比的,但一想到自己早早就将碧莲许给了仕林做媳妇,心中就舒坦了许多。只是让他有些头疼的是,许仕林这子性格好像有些孤僻,不怎么爱话,对仍旧婴儿一般的碧莲也什么兴趣,每只喜欢跟在灯儿屁股后面,或是独自一人坐在院中沉思。灯儿本来相貌就极美,虽然如今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模样,但也依稀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李公甫不由担心被她挖了自家女儿的墙角。这日,许宣正坐在院中,和许仕林着修行上的问题。现在许仕林年纪尚,根骨未定,自然不能修行,但并不妨碍许宣和他讲授一些修行上的事情开拓眼界。正着,忽然一团厚厚的乌云自东飘来,停在了许府上空,被乌云一遮,原本晴朗的空忽然变得阴郁起来。“梆梆梆”三声门环敲击的声音响起,听得许宣不由略微皱了皱眉,抬头看了看头上乌云,想了想便把许仕林交给了白素贞,等到众人回房后,才走出内院。打开大门,门口立着两人,一男一女,头上都缠着白巾,哀戚的脸上隐隐带着一丝怒容。见到他们二人,许宣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旋即问道:“三娘,敖公子,忽然登门不知有何贵干?”来人正是洞庭龙女三娘和陆水河神敖磊,钱塘龙君莫名身死,在水府中被人斩了头颅,自是一桩大事。不过数日,洞庭龙君、太湖龙君便顺着水路来到钱塘江中,为自家胞弟治丧。虽敖应死前被夺了钱塘江水神之位,但下龙族是一家,没有谁愿意冒着得罪洞庭、太湖两大龙君的危险,在这关口来窃据钱塘水神的位置。洞庭龙君一见敖应尸身,就

    只自己兄弟是受晾反噬,神形俱伤,这才被人钻了空子,一剑斩了。但即便如此,要想悄无声息潜入钱塘水府,又在不惊动水兵的前提下一剑砍了手持壬癸玄精旗的敖应,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三娘见父亲沉思不语,便道:“父王,壬癸玄精旗是叔叔自白素贞手中夺来,这灯至宝被人抢夺,想来她必不甘心,如今放眼下,敢正面与我们龙族为敌的屈指可数,钱塘县方圆数百里,就算是临安府太一宫中那几个供奉,恐怕也不能在无声无息间就这么斩了叔叔。”见父亲点头,三娘又道:“所以,女儿以为,这事必然和白素贞拖不了干系。”“嗯。”洞庭龙君应了一声,却并不话。三娘见状,就知道自己这位父王还是担心涉及白蛇,最终就算帮叔叔报了仇,也落得如叔叔一般神形俱赡后果。洞庭湖不比钱塘江,更不比西湖,洞庭水域广大,由来已久,其中除了龙族外,还有许多隐居期间的妖魔巨擎,倘若真受了重伤,只怕镇压不住那些本就有许多异心的妖魔。想到这里,三娘压低声音,凑到洞庭龙君耳畔道:“父王若是有什么顾虑,不如将钱塘江水神的位置抛出来,让那些眼红之辈去探探白蛇夫妻虚实。”洞庭龙君闻言,双眼一亮,暗暗点零头,沉吟片刻后道:“三娘莫要怪为父,你这些日子不在洞庭湖中,所以不知最近发生的事情。一夜之间,菩萨在世间的寺庙金身俱都化作飞灰,许多洞福地被雷夷为平地。来时听你了夕照山上的事,哼,那法海前往青城山时我也见过一面,确实是个临凡的罗汉入世化身,如今你再看看法海在何方?雷峰塔下压的又可是白蛇?”夕照山上的响动甚大,三娘当日也曾探出头来查看,自然知道塔下压的是条八首巨蟒,而非千年白蛇,思虑一番,面色不由一变,道:“父王的意思是,白蛇身后还有人帮她?”洞庭龙君目光凝重,盯着远处巨大青铜棺椁中的敖应尸身,半晌后才道:“那个徐乾,来历非比寻常,如今他不见了终究,若不是有人在背后相助白蛇,怎能偷换日破了徐乾法术,同时借道反噬之力,抹除了这些年世间插手白蛇之事的黑手?”“那依父王的意思,这仇我们便报不得了?”三娘虽然也知这事有些难办,心中却仍有些不甘。洞庭龙君想了想,道:“你叔叔已在水府中停尸七七四十九日,三日后就是葬之日,他是龙族,又贵为钱塘江水族正神,如今虽然被褫夺封号,但看在我与你三叔的面子上,方圆千里有名有姓的修士、鬼神总要来拜会一番才是。你与磊儿都曾见过许宣,明日你们就持我名帖,去许府请他夫妻二人入水府一叙,算是送你叔叔最后一程。”“他会来吗?”三娘有些疑惑,现在钱塘水府中当真可谓“谈笑有大能,往来皆元婴”,倘若真是他杀了自己叔叔,如何敢轻赴险地?洞庭龙君笑了笑,道:“如今道反噬之下,与此事有关的人不死也已重伤,虽然白蛇依旧动不得,但事已至此,我们将白蛇夫婿斩了出口恶气他们总不会有什么意见吧他若是不来,自然明他心中有鬼,那时自有法子整治他。他若来了,我们便将钱塘江水族正神的位置抛出去,言明,只要谁为你二叔报了仇,我们洞庭、太湖就保他一世钱塘水神司职。你得没错,你二叔往日虽然行事有些张扬跋扈,但在江底的五百年牢狱之灾已经磨平了他许多棱角,在钱塘江附近也没什么仇人,谁会无缘无故杀了他与我们龙族结仇?可惜我并不擅长推衍之术,方才一番推算也看不出什么究竟,不过料想与许宣夫妻应当有些关系。”三娘沉默片刻,道:“这事终究没有证据,他若不来我们奈何不了他,他若来了,我们又如何服在场众人?”“何需服?”洞庭龙君嗤笑道:“许多事情只要有疑点那就够了,找证据,那是官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