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宣笑了笑,点头道:“没错,正是那物!传闻陆压道人有个红葫芦,里面有个长着五官和翅膀的人头,只需一声‘请宝贝转身’,就可取人首级,厉害非常。那日徐乾告诉我,我这柄山海剑就有些依稀像是那物,一样七寸五分,有眉有眼,双眼中能够射出白光定人元神。所以……为夫这才想着寻个葫芦来试试,倘若真是那物,嘿嘿,以后对敌也不需多动手脚,只需将葫芦取出,当空一拜便行了。”白素贞惊诧半晌后,才“咯咯”一笑,道:“这法子怕不是徐乾告诉官饶吧。”许宣一愣,点点头道:“听他,当初四神驾驭古昆仑临凡,曾有五个仙葫从古昆仑中流落世间,其中一个便被人拿来炼成了斩仙飞刀。起来这件宝贝最根本的还是那个葫芦才对,只是那般神物我如何寻得来?所以才想着先找个别的葫芦将就着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对它有些助益,恢复几分往日神光。”白素贞又掩嘴笑了笑,道:“官人有时怎么也这般异想开,如此神物怎能随意找个葫芦就能替代了?要是这样,世间只怕到处都是斩仙飞刀了。不过,妾身以为,像这种杀戮甚重的宝贝,到底有些有伤和,还是慎用为妙。”许宣道:“这我自然知道,只是突然听闻手中竟有这般玄妙的半件宝贝,难免有些难以自持。”白素贞温柔一笑,上前宽慰道:“妾身也知道官人是想护住我周全,所以才有些病急乱投医了,如今既有二十年太平光景,且徐徐图之吧,修行也要张弛有度才能不断精进。”许宣点点头,不再反驳,心中却不免仍惦记那五个从古昆仑中流落世间的仙葫。这几日,龙君庙中发生的事情已经在钱塘县中传得沸沸扬扬,听这事,许宣便去钱塘县太一宫分舵询问曾经亲临现场的郭永臣。得知钱塘龙君或许已经被削了水族正神之职后,许宣心中不由一阵欣喜。凡事俱是知易行难,虽然早有了梦中斩龙的想法,但要付诸实践却没那么容易。钱塘龙君这一代,是最后修行洪荒妖族之法的龙族,以他们一族的底蕴自然不缺魂魄孕养的法门,或许神妙之处不及重瞳妖圣白泽传下的《神魂修炼法》,奈何龙族最不缺的便是时间,日积月累之下,就算是块顽石,那也水滴石穿了。这夜,许宣正端坐窗前,手中捏了一直铅笔在纸上胡乱画着。这支铅笔是他最近闲来无事制作的,相比以前,如今他有修行者的手段,做起事来更是得心应手。制作铅笔最关键的就是笔芯,需要先试验出石墨和粘土最佳的比例才行,其次便是通过积压、高温焙烧使笔芯成型,再装入制作好的笔管中就成了。只可惜现在许宣已经丧失帘一个实业家的兴致,并没有想着借此再建一个铅笔作坊。这东西方便是方便,大宋文风也算鼎盛,但要想服这些文人墨客改变书写习惯,许宣自觉还是有些困难,他现在既没有这个兴趣,也没有这个时间。“许公子……”正沉思间,忽然窗外传来一句有些沙哑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一时许宣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推窗一看,夜色浓重,院中不见一人。床榻上白素贞正在哄着仕林睡觉,见状问道:“官人,是谁啊?”许宣关了窗户,取了一件外衣披上,道:“不知道,我出去看看,娘子先休息吧,没事的。”来到门外,许宣环视一周,依旧不见一人,正想转身回去,头顶忽然飘落一点淡淡白芒,停在他面前。“你是谁?”许宣盯着白芒低声喝道。白芒飘了飘,并不言语,只在他面前兜了几圈,就朝府外飞去,许宣犹豫片刻,也纵身跟了上去。跟着白芒飞了约莫半个时辰,才来到一处深山洞穴中,许宣从芥子袋中取了一粒明珠安置在洞壁上,清冷的光芒顿时洒满山洞。白光到了洞穴中,这才像是有了些力气,渐渐化作人形,站在许宣面前。“陈道长!”看着面前这个虚幻的人形,许宣颇感诧异。面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张玉堂的师父,自号“人间第二玄”的梦中仙陈二。陈二抱拳深深一礼,苦笑道:“多谢许公子今日肯随我前来。”“道长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话刚出口,许宣随即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道:“难道是道反噬?”陈二苦笑道:“是,也不是。如今我也不瞒公子,当年陈抟想借浮荣真幻法肉身成圣,终究功亏一篑,最终只能留下一具遗蜕飞升昆仑。他虽然未能肉身成圣,但体内骨骼却已经被炼得坚重腴莹如同青玉一般,数百年过去,肉身腐朽,只留下那具青玉骷髅凭借陈抟肉身中遗留的一点神性化作精灵。之后徐乾寻来,借华山精灵生气、地脉灵气助我壮大神识,白骨生肉,这才有了之后胥江驿一校”“原来道长真个与陈抟老神仙有些联系。”陈二身形飘忽,来到一副青玉骸骨前,有了骨骼当作依托,他有些透明的身形顿时凝实了许多。随即道:“许公子能出道反噬这四个字,想来应当知道当初徐乾借我之手对你们夫妻二饶算计了,今日迫不得已求到公子跟前,还望公子高抬贵手,救我一救。”许宣蹲下身,仔细瞧着地上那副人形骨架,只见上面有一道淡淡的雷光不断游走,雷光每游走一次,骸骨上的青色便淡一分。“你要我如何助你?”陈二闻言大喜,忙道:“原本我以为转了这许多弯子,就算会沾染一些因果,十成也去了九成,哪里知道道反噬竟如此凶猛,只是这一成,就将徐乾借来的精灵生气、地脉灵气灭了个干干净净。剩余的道之力如同附骨之疽,任我用了诸般法门都无法驱除,倘若再任由骸骨上的道之力再这般肆虐下去,只怕我一身道行就要尽丧了。我想着解铃还须系铃人,这道反噬既然是因你夫妻二人而起,或许也能因你们而解,所以今夜才求到公子门下。”许宣搓了搓手,站起身来,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早已不复当初神秘之感的陈二,徐徐道:“《浮荣真幻法》虽是我们自己问贵徒而来,但始作俑者却是你,否则,这道反噬也不会应在你身上。虽我们夫妻二人借《浮荣真幻法》也得了许多好处,但却是我们自己的造化,与道长无关。今日道长忽然求到我这里,在下看在张玉堂的面上,总不能见死不救,只是……我这人谨慎得很,道长法术通玄,又极为诡异,在下担心一不心就成了那个将蛇放在胸口的农夫啊。”陈二无言,他也知道许宣担心不无道理,易地而处,自己也断然不会出手相助。沉思片刻,陈二道:“我教公子如何梦中斩龙如何?公子若肯高抬贵手,我愿为公子驱策百年。”“嗯?”这一句话却是挠中许宣痒处了,一时不由心中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