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的后续发展,江长兮是从寒未辞那里得知的。

    彼时已是黄昏,天色灰暗,灿烂了一日的太阳沉下西山,只余一丝橘红烟纱布置在天际。

    寒未辞从皇宫里出来,径直去了天水堂,要接江长兮回家。

    “你们几个都是胆大的。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敢去触南疆使团的霉头。”更让寒未辞没有想到的是,安早瑜看起来挺文静娴雅的一姑娘,发起狠来也是这样的疯狂。

    江长兮点点头,也觉得今日这事她们办得冲动了些。尤其想到可能为殷褚识做了嫁衣,就让她心里有些发堵:“这次是被算计得彻底了。”

    “那倒未必。”寒未辞揉揉她的脑袋,对上她疑惑的眼时,缓缓一笑,道:“南疆新王在使团中安插杀手,一是想除去殷褚识,二是想利用殷褚识之死栽赃大鸿,借机挑起战事。殷褚识若想平安回国,大鸿难免要从中相助一二,这是被动。”

    “可今日殷褚识借我们的手除去南疆新王安插在使团中的杀手,一来为维护南疆君臣表面和睦,殷褚识不会主动说出这些杀手的身份,他们的罪名也就是谋害大鸿官员子女,蓄意挑起两国争端。二来皇上给的处罚也是将其遣送回国罢了。”

    “我出宫时,皇上留下了秦安两位国公,并请了镇南将军等人入宫商议。不出意外,押送那些杀手回南疆的正是殷褚识。”

    “呃……”江长兮一脸错愕地看向寒未辞,殷褚识送那些杀手回国?确定她没有听错?

    寒未辞总觉得能从江长兮脸上看到除了清冷平常以外的表情特别好玩。就如此时,她的脸上交错着错愕和茫然,似乎是在怀疑自个是否幻听,眼睛一眨一眨,直楞楞地盯着他看,有些呆呆的。

    寒未辞勾唇一笑,清浅温润,有如春风,一拂化去眉间眸底的寒霜冷漠,露出那最是温和最是柔软,只开放给江长兮的氤氲深情。

    江长兮呆呆地看着他的眼、他的眉、他的笑,在练就这一身铁血钢骨之前的寒未辞,在冷漠张狂终成盔甲之前的寒未辞,其实也该是个风光霁月、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吧。

    疼痛席卷心脏,江长兮垂下眼睑,借着埋首入他怀里的契机掩饰掉这突如其来,还有点莫名其妙的心疼。

    “怎么了?”原本想捏捏她的脸而抬起的爪子因为她的投怀送抱没能落到实处,寒未辞片刻诧异后,双手回抱住她,眯起眼睛享受这须臾的温存:“兮兮这是在跟我撒娇吗?”

    也不知是‘兮兮’二字还是‘撒娇’二字引起的反应,江长兮被冷得在寒未辞怀里抖了抖,声音沉没在他胸前的衣料里,溢出来的只言片语闷闷的:“才没有。”

    虽然没有听到声音,但通过寒未辞胸膛振动的弧度江长兮也知道,这货肯定憋着坏笑话她呢。

    江长兮又窘又恼,心疼什么的更是一扫而光。

    为了不让自己窘死,江长兮只好努力搜索话题:“刚刚说到哪儿了?”

    “……”话一出口,江长兮自己都沉默了半晌。这是什么鬼话题!

    自己的姑娘,怎么样都得让着的。

    寒未辞深谙此理,于是忍着笑,明知江长兮看不到还是板着脸一本正经地接话:“皇上有意让殷褚识送那些杀手回南疆。”

    “就这么简单?”都说伴君如伴虎,江长兮才不相信会这么简单。

    “当然不。”怎么可能这么简单:“这些杀手本就是得了南疆新王的死命令来的,若让殷褚识活着回去,不只他们,他们的家人也只有死路一条。与其等死,不如拼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