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开始,洛知粟便不戴玉佩了,他的腰间,时刻都挂着一个黑色的小锦囊,锦囊看似空瘪,其实里面藏着让人闻风丧胆的毒药。

    他将宫二里做的小人偶送给了燕琢安,燕琢安还挺喜欢,拿到聆圣司去了。

    或许是因为把话都说开了,他也就没那么怕了,不再每天心惊胆战的。毕竟在他身边的人是燕琢安,既然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那就什么都不去管,把一切交给燕琢安就好。

    他需要的,只是安分的待着,别多此一举的去做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事,那样反倒会给燕琢安添麻烦。

    燕王府的风浪倒是平静了,可是洛府的风雨却还在酝酿。

    若是不驱散乌云,那暴雨狂风终会在所有人的不安中来临,为整个洛府带来灭顶之灾。

    王氏既然都将话说出去了,那就没得回旋的余地。她先是寻人从家乡带了些特产回来,又购置了金银玉器,绫罗绸缎,还让洛明生托人高价买回了两把名声在外的腰刀。

    一曰千岁,一曰春秋。

    王家和杨四宝是有交情的,王氏父亲还在世时,对杨四宝有恩。

    已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那时,杨四宝尚年幼,在宫里备受欺凌,动不动就挨打挨饿。王氏的父亲是国子监司业,算不得什么大官,平时也木讷少言,皇上对他的评价也是无功无过的读书人。

    有一次进宫面圣,王司业恰好遇见了被其他小太监毒打的杨四宝。那时候的杨四宝还没跟在皇子身边,又伤了手,能在宫里活着全凭一股劲儿。

    王司业看着他和家中女儿差不多大的年纪,一时心软,就帮了他,还说杨四宝是他的同乡。之后,又想方设法托人给他送银子,让他多多打点那些老太监,希望他能过得好一点。

    王司业这个人,早年丧妻,在女儿的教养上也很是失败。可对杨四宝,他好的没话说,还总爱戏言杨四宝算是他半个儿子。是以,王司业还在世时,杨四宝和王家往来甚多。

    王秀雯和王秀菡这对姐妹见了人,都要乖巧的喊上一声“四宝哥”。

    可是……

    王氏的马车停在杨宅外,她心里突然就开始慌了。

    父亲去世后,她再也没有见过杨四宝。如今一上门就是有事相求,也不知道现在权倾朝野的杨大监会不会把她拒之门外。

    杨宅是杨四宝在京城中置的宅子,宅子很大,高墙大院,门前两座威风凛凛的石狮子,站着人高马大的司阍。

    大门已经有了年头,红漆有些褪色,门环也染上了锈迹。她上一次来的时候,门是鲜艳的红,门环在烈日下熠熠生辉,巷子口满是马车,杨宅门庭若市。那些京官或是真心,或是假意的为他贺寿,风头无两。

    已经这么多年了啊……

    “劳烦通传一下,就说洛府三夫人特来看望杨大监。”

    车夫上前去跟司阍打招呼,王氏和丫鬟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全身紧绷。她大气也不敢出,仔细听着外面的声响,听着司阍打开了门进去通传了。

    王氏心中惶惶,她甚至在想,若是杨四宝不见她,那才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