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对于卫杰虽然抱有的也是鼓励的状态,但终究是严厉的,甚至比对待其他士兵还要严厉。”

    “因为他与詹米不同,詹米归根到底只是社会中一名普通的青年男子,而卫杰是将来上战场保家卫国的战士,所以,这样特殊的身份预示着他的路注定会比其他虫更难走。”

    “我虽然会告诉他完全没必要在别虫面前低头哈腰,但与此同时我也会对他赋予最严厉的警告——也就是他必须要比别虫付出的更多,流下更多的血和泪,才可能在将来的某一天赶超,甚至超越众者,才能让自己彻底在他们面前彻底挺直腰板,放弃掉那些没用的阿谀奉承。”

    阿诺德的声音虽然平缓,但在周围阴雨的萦绕下,竟听起来有些应景的沉重。

    “他也很用功,也很努力,并没有辜负我对他的期望,自我们当初在办公室谈话过后,我每天凌晨四点半就能部队操场上看到他独自训练的身影,各种考核培训也格外用心,经常一只虫跑到宿舍外大树下背诵各种军事文化知识,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年半,直到后来,他终于以新兵综合检测第一名的成绩从成千上万名普通士兵当中脱颖而出,晋升军衔,来到我身边,正式成为了我的直系属下。”

    “那块挂表就是他当初拿着部队给他开的证明信来找我的时候,为了奖励他,我送给他的礼物,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一直戴着。”

    话至此,阿诺德突然偏头,冲荆野颇为伤感的弯了弯唇角。

    “曾经我就听别虫说过,说送东西的时候不要送表这类带有指针的物品,听起来像送终,寓意不太好。”

    “那时我还当这种说法是个封建迷信的笑话,并没怎么当真,但是如今一看,还真是应了那句话。”

    “那块表是我送给卫杰的,此时此刻,竟同样也是我站在他的碑前,见他最后一面,送他上路,给他送终。”

    听着阿诺德的话音有些哽咽,荆野不由伸手揽了揽对方的肩膀,安慰道:

    “别太难过,你对于卫杰来说,是个值得铭记一生的好上司,就像詹米一样,你是他们心中的光,他最后能为你奋勇杀敌,能在关键时刻杀死弗立昂,为我们的战争立下汗马功劳,也算是不妄此生了。”

    “他还是会感激你的,阿诺德,因为是你让他学会了如何才能做一名真正的战士,所以我相信卫杰会带着这份感激在天堂继续幸福的生活下去,因此你真的不用太担心他,阿诺德。”

    阿诺德听闻,停顿半晌,终于点点头。

    好似心中的那份酸楚终于得到了缓解。

    结果没想到就在下一秒,荆野却又看着他继续道:

    “哦对了,阿诺德,有一件事情,其实我到现在还是真的想再问问你。”

    阿诺德疑惑:

    “何事?”

    仿若左右犹豫了半晌终究才下定了决心般,荆野开在口说话前用力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

    “那就是……弗立昂,他说你俩小时候的事情,你……是真的不记得了吗?”

    阿诺德猝不及防,猛地一怔。

    十几年前,那个永远都无法停滞知了躁动的夏日,那颗表面布满崎岖坑洼的大树,那间昏暗阴沉的房间,那只爬在地板上,被暴虐的父亲打到遍体鳞伤,初次见到自己时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有在自己递过去糖果才会展露笑意,亲口说自己是他好朋友的小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