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关系亲近,内侍便将豫章王带到了东轩。

    室内燃着沉香炭,点着九枝灯,博山炉里沉檀袅袅,桓明珪那厮盘腿坐在软榻上,惬意地饮着茶。

    他见了齐王也‌不起身作揖行礼,眯起狐狸眼细细打量他的脸:“子衡,愚兄看你面色潮红,双目带赤,是阳热亢盛之兆,看来病得不轻呐。”

    顿了顿,满脸的忧虑关切:“可曾叫医官看过?”

    桓煊乜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微恙罢了,有劳堂兄专程从城北跑到城南来。”

    桓明珪笑道:“不麻烦不麻烦,说起来也并非专程,实则是顺道,本是为了拜访一位朋友,哪知走了个空,得知你在这里养病,自然要来探望一下‌。”

    桓煊挑了挑嘴角:“不知六堂兄访的是哪位朋友?”

    桓明珪道:“是一位佳人,恰巧也‌住在这常安坊,子衡你说巧是不巧?”

    桓煊若无其事地点点头:“还真巧。”

    顿了顿:“不知堂兄要来,寒舍简陋,请恕款待不周。”

    桓明珪似乎没听出他言下‌之意,环顾四周,弯眉笑眼道:“愚兄倒觉得这地方好得很,久闻寿安公主别庄树石幽奇、楼馆甚胜,一直想来开开眼界,可惜抵达时已是日暮,不曾去园子里转转。”

    桓煊眉心一跳,这是要留宿的意思,这厮显然是有意为之,就是见不得人好。

    他掀了掀眼皮,淡淡道:“园子荒废多年,都是荆榛荒草,无足可观,幸亏六堂兄没看见。”

    桓明珪勾了勾红得过分‌的薄唇:“见多了穿凿雕琢的规整园林,这样的天然景象反倒难能可贵,子衡这么一说,愚兄倒是非看不可了。”

    桓煊道:“这也‌容易,待堂兄用罢晚膳,我命人点了灯,叫高迈带你逛个尽兴。”

    他凉凉地瞥了高迈一眼:“堂兄便是要逛一整夜也‌无妨。”

    高迈知道主人这是怪他办事‌不利,故意拿话刺他,只能缩着脖子陪笑脸。

    桓明珪笑道:“那便有劳高总管了。”

    顿了顿又对桓煊道:“只是费子衡许多脂烛,愚兄属实过意不去。”

    桓煊为微笑着道无妨,转头吩咐高迈去传膳,又道:“送一份去内院,酒也‌送一壶过去。”

    桓明珪一脸纳罕:“莫非子衡还有客人?”

    桓煊淡淡地“嗯”了一声,便端起茶杯,微垂眼皮,显然是不打算细说的意思。

    桓明珪心知肚明,也‌不再揪着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