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生就这般容色,仿若清莲汲取水月灵气成了花精。

    模样出挑且不说,还有一把得天独厚的好嗓音,说起话来,如春雨细敲花枝,清缓细柔不见一丝黏腻。

    幸而长在徐府深闺,若是在寻常人家,早被有权有势的郎君抢了去。

    徐家是金陵首屈一指的皇商,还有司礼监的陈大人撑腰,任小姐如何低调行事,自去年及笄起,上门求亲之人也是踏破了门槛。

    老爷夫人把小姐捧在手心里,轻易不肯许人,拖了这一年多,料想亲事只在这一两年,也不知要便宜哪家郎君。

    白羽抓起细水纱引枕,垫在徐琬背后,眸光无意中自她身前扫过。

    却见她雪青色细绫寝衣领口微微散开,露出一抹玲珑雪色。

    白羽匆匆移开视线,耳尖微红,小姐又长开了些,甭管嫁与谁家郎君,定会被放在心尖上宠着的。

    徐琬沉浸在回忆里,自是没留意白羽片刻的异样。

    琉璃盏中,梅香幽然,徐琬蜷长的眼睫微微敛起,遮住眸中闪动的水光。

    菱枝这傻丫头,也曾在冬日里跪在东宫,求太子妃派府医替她瞧瞧风寒,太子妃让菱枝在雪中跪了大半日,才允府医来替她诊治。

    后来,她身上退了热,渐渐好起来,菱枝却染了风寒。

    徐琬去求太子妃,连太子妃的面也没见着,只可怜了菱枝,生生折在东宫重重朱墙里。

    清冽梅香混着香甜槐花蜜滋润着肺腑,将纷乱思绪冲淡了些,徐琬倚靠床头细水纱引枕,饮了大半盏。

    久违的味道,是她夏日晨起惯饮的。

    菱枝见她停下,忙把琉璃盏接过去,捏着帕子替她拭了拭唇角水渍,又笑嘻嘻出去取盥洗之物。

    白羽则服侍她起身,蹲下身略抬起她秀气的足,替她穿上袜履。

    徐琬浅笑着,看她们忙前忙后的身影,蜷长的睫羽微微湿润,幸得上苍垂怜,她们都好好的。

    用罢早膳,府中女医照例过来诊视,细细探了探徐琬的脉象,唇角立时牵起喜气,笑溶溶去上房报平安、领赏银。

    烈日炎炎,林中蝉鸣阵阵。

    寒翠园中,遍植梧桐、翠柏、青竹,枝叶葳蕤,遮天蔽日,烈阳照不进来,倒是清幽。

    太湖石边生着数丛萱草花,翠叶黄花,被一双白皙纤袅柔夷采了去。

    徐琬乌发如墨云,鬓边仅别着一支碧玺镶宝石蝶恋花簪,捧着新折的萱草花,往上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