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满腹怨言,冷嘲热讽的声音,来自全身湿漉漉的货郎。

    淋了大半天寒雨,也难怪说话这般尖酸不客气。

    「究竟是怎么回事?」

    年长的牙郎像条滑不溜秋的鱼儿,钻进钻出,问东问西,终于晓得情况。

    原来是这座客栈给人包下,没法再让出一间房,那掌柜和店小二也硬气,直接将所有投宿之人,全部都拒在门外。

    「哪来的一尊大佛?弄这么大排场?!」年长的牙郎犯着嘀咕,却听到一阵儿马铃铛响。

    他踮起脚,伸着脖子往南边的来路望去,看见辆镖车正在道上艰难地走着,一共二十几个趟子手跟在后面,陷在泥地里头。

    队伍拉成了长长的一排,赶车的都是老把式,可轮毂还是沉进烂路,难以拔出。

    那二十几个趟子手也都十分精壮,可使尽吃奶的力气,也推得辛苦。

    年长的牙郎眼皮一跳,注意到那镖车在泥泞留下深深的车辙印子,足见镖货之沉重!

    为首的镖师是干瘦的老人,一张脸上皱纹

    如刀切石刻,满头的花白发,双眼精芒闪烁,显然武功不俗。

    这么一行人直接进到蒲安集,散发的气势就把蜂拥的人流冲散开去。

    「蒲安集的罗爷,还做走镖的生意?」

    年轻的牙郎奇怪道。

    「刚瞅了一眼旗号,像是靖州那边的镖局。」

    年长的牙郎感觉不对劲,收紧湿透的长衫,莫名有种风雨欲来的意味。

    待到镖车抵达客栈门前,掌柜的带着几个伙计,抱着一卷毯子就地铺开。

    这般作态惹得人群之中,有人戏谑笑道:「莫不是镖车押送的是你爹,这么孝顺,低头哈腰,还怕你爹脚上沾泥?」

    此言一出,引来轰然大笑。

    「我知道诸位怨气大,可没办法,生意场上先来后到,接下买卖就得做。

    这蒲安集往前三十里,自有庄子,给些银钱寻个草屋落脚不成问题。

    何必扎堆挤在这里,遭受冷雨冷风!」客栈掌柜也不恼怒,拱手作揖说了一番客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