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坚持了十年后转行干起了导游,带领着机器人游客们游览羚羊彩穴,攀爬落基山脉,去大堡礁潜水,泡日本温泉,在台湾逛夜市,当然,那些卖蚵仔煎的小吃店也是机器人临时开起来的。

    二十年后,我兢兢业业地投入生物制药行业,起早贪黑地泡在专门为我制造的实验室里,研究者50万年前曾爆发出来的病毒,并且抽空接待排着长队“求”我看病的机器人患者,我坚持给他们用他们看不懂的字迹撰写病历。

    五十年后,我跳槽去干了程序员,在学习了100年后,我终于成功独自写完了一整套的现存的可自动更新的万能机器人程序。我用好几百年的时间经历了所有的我能想到的职业。最后,我选择竞选全球总统,这是我自己发明出来的职位,我和我的竞争对手机器人展开激烈的虚拟辩论,全球的机器人给了我全票通过,并且给我颁发了全套诺贝尔奖以表彰我一百多年来的虚心学习的成就。10年后,我再次赢得了银河系的总统宝座,整个星系的机器人在我发表竞选演说的时候疯狂打call。

    在职的时候,我一刻都不敢停歇,在这份职位上,我坚持了整整一百年。在第一百年的最后一天,我选择归隐,再次回到我的家里,家里已经挂上了我之前当画家时作的画,当雕刻家时所凿的雕塑。我站在镜子面前,仔细地端详着自己。我已经一千年没有见过真人了,我再次陷入怀疑,这个世界上我看到的其他人真的是还活着的人吗?或者说我还是活着的人吗?

    我问M难道就没有人会约朋友来家里开个派对之类的,结果得到的答案依然是我仍处在过渡结果,曾经的人们在做完自己所有想做的事情之后,偶尔也会进行聚会,只是随着技术的发展,他们不必再出门相聚,通过虚拟现实基础就可以实现,但是机器人的创造能力和创造速度的提升,给人们提供了更多比聚会更有意思的内容,人们的联系开始渐渐减少,一直到断掉了人与人之间的往来。

    大家各自生活,你可以和虚构的人一起演玛丽苏爱情剧,可以每天探案解谜,可以和最崇拜的球星踢球直到取代他成为球王,可以在虚拟世界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你成为了你世界的上帝。

    他们明明看上去有了最顶尖的科技,但他们仿佛又什么都没有。我问M如果我现在找邻居一起开派对会怎么样。M回答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派对这种事了,大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并且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所以才会日复一日地一个人待在家里,家即宇宙万物。

    一万年以后,我每天睁开眼就进入了虚拟世界,在那里发挥着我的脑洞,从无到有一次次创造了世界,再次看着世界从石器时代、冷兵器时代、火器时代等等发展到我所在的时代,我掌握着绝对的生杀大权,我就是上帝,上帝原来也是个人啊。

    十万年后,地球人地球生物已经不难满足我的需求,外星人外星生物开始加入我的版图。每个星球部落之间的诞生、演变、进化到衰落都是我一手缔造,我成为了宇宙的王。但是无论什么样的星系、什么样的物种,都是慢慢从个体凝聚成群体变得强大,但最后慢慢从群体转化为个体。宇宙的发展长远来看循环往复,一成不变,最终归于虚无。我这样到底算不算活着呢,没有了死,生的意义仿佛就不再明确了。

    一百万年后,我看着宇宙中的生命再次归于覆灭,这时的我感觉已经不是我了,我再次想起了曾经那个没有实现的想法,我想邀请楼下的邻居来开个派对,其实我并不是真的想要个派对,我只是想要再确定一件事情罢了。然而,M告知我,我无法乘坐电梯这类的交通工具下去,其他人的房子已经没有门这个东西了,因为是不被需要的产品了,它已经被墙替代。如果想要联系楼下邻居,恐怕只能通过窗,不过有些人可能连窗都不再需要了。

    我乘坐飞行器来到楼下,还好他的窗户还是在的。邻居的机器人助手征得主人同意后,窗户缓缓升起,他热情地接待了我。“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下来了呢?”时间神缓缓地从走廊深处走过来。“你怎么想出这么先进的题目,还是说这真的是未来的某一个时间点?”时间神笑了:“我只能告诉你这个试题其实来自于你,其他的嘛就天机不可泄露了。你在美洲国家联合训练的时候要好好表现,不要给我们丢脸哦。”

    说完,他手一挥,我身边的场景急速变换,最后我闻到了辣椒的味道,发现自己站在了校长办公室里。“恭喜你。”说着,蒂尔歌校长把一碗红红的牛肚汤端到了我的面前:“既然4个人都到齐了,那我就说一下,下周的哥伦布日,也就是10月12号,我们会有美洲国家联合训练,每一个通过省升级考试的人都有资格报名,只不过你们只能参加最低等级的竞赛。”

    美洲国家联合训练,说是训练,其实就是各国之间亡灵的交流活动,最后会以竞赛方式呈现,2人一组。通过初级升中级考试的参加最低一层的竞赛,索菲亚和胡安这样的中级考试毕业的可以申请第二层,而高级课程毕业通过的则可以申请第三层。每十年一次的美洲国家联合训练,成为了中级及以上亡灵的最大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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