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便是西境的地界了。”

    “……走罢。”

    越凉城外,两道身影由远而近,缓缓接近城关。

    进城前,赤袍公子偏过头,有些迟疑地低声问了一句。

    在他的旁边,戴着黑纱斗笠的灰衫公子顿了一顿,似乎轻轻抬起头叹了口气,蚊喃般的回了一句,再无声息,只是自顾自的朝城门走去。

    赤袍公子面色复杂的看着前者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旋即快步跟上。

    两人沉默的走过城关,进入城内,喧嚣的声音便在耳边突兀的乍起。

    虽说是帝国边境的第一座城,但越凉城却甚为繁华。

    大街小巷上,车马如龙,川流不息,人影交错间,吆喝声、吵闹声、鸡鸣犬吠交杂错乱,此起彼伏,生生勾勒出一幅繁华的街市图景。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闹市场景,却让那灰衫公子呆呆的愣在了原地,好像无论如何也无法再迈出一步。

    熟悉的吆喝声,熟悉的场景,熟悉的氛围……

    两年前,他跟着师父离开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什么都没变,但好像又什么都变了。

    祁濡辰的视线透过黑纱,怔怔的凝视着一切,眼角不知不觉的变得湿润,通红。

    西境,我回来了;父皇母后,孩儿回来了;还有,栎阑,我的好舅舅,我,回来了。

    闵槐烟静静地看着自家小师弟,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手掌,看着他瘦削而又萧索的身影,他突然就想起了那株他亲手栽种的樱花树。

    那棵树总是在酝酿着,从秋到冬,从冬到春,一直默默地酝酿着,然后不知在哪一晚的月光下,或是哪个白日的一缕微风中,含笑绽放,一朵朵,一团团,直到最后,整株树都被包裹在了那一大团粉红色的云雾中。

    明明是一株树,闵槐烟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它的情绪。

    它在笑,一直在笑,笑着发光,笑着燃烧,笑着拼尽全力,最后笑着,凋零。

    是了,凋零。

    每一次的凋零,都是无比的壮烈,而又壮观。

    开始时,一片花瓣试探着自树上脱落,乘着风飘飘忽忽。

    紧接着,十片,百片,成千上万片花瓣日雪片般纷纷脱离了树的温床,乘着风,应和着无人知晓的鼓点,翻飞,炫舞。